手电筒,照向那流着汁液的瘤节。他模仿着医生的姿态,仔细观察,甚至凑近闻了闻(那味道让他几欲作呕)。
“嗯……”他发出沉吟的声音,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一个复杂的病例。他拿起病历纸和笔,胡乱画了几笔谁也看不懂的符号,然后对无瞳护士说:“初步判断是……木质组织坏死并伴有未知菌类感染。需要清创,并用……高浓度酒精进行局部消杀,抑制菌群活性。”
他选择了酒精,因为昨天他发现酒精似乎对一些怪物有镇痛效果,而且刺激性够强,显得“治疗”有力。
无瞳护士默不作声地递过来蘸满酒精的棉球。
陈远接过,屏住呼吸,用力擦拭那个破裂的瘤节。酒精接触到伤口,发出“嗤”的轻微声响,冒起一丝白烟。那树皮怪物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随即,它发出了类似……舒坦的呻吟声,干枯的身体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陈远心中稍定,继续用更多的酒精棉球清理,然后用纱布覆盖,绷带缠绕。整个过程,他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显得熟练而自信。
完成“治疗”后,那树皮怪物用树枝般的手臂笨拙地对陈远行了个礼,然后迈着比来时轻快不少的步伐离开了。
第一个,过关。
陈远暗暗松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无瞳护士。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病历夹上记录着什么。
接下来的“看诊”成了一场对陈远演技和临场发挥能力的极限考验。
面对那个胸腔内有触手的,他“诊断”为“异体寄生性能量淤积”,建议“定期能量疏导”(其实就是用手电筒照一照,假装在引导能量),并开出了“多饮用纯净水”的“处方”(指了指旁边的水龙头)。
面对那个头颅是屏幕的,他“诊断”为“信息过载导致认知紊乱”,建议“减少外界信息输入,进行精神放松”(让无瞳护士带它去一个安静的角落待着)。
面对那堆互相撕咬的人头,他实在无从下手,只能硬着头皮,用手掌覆盖在最上面那个人头的头顶(触感冰冷粘腻),闭目凝神,假装在输送“安抚性能量”,嘴里念念有词。几分钟后,那些人头的撕咬动作竟然真的缓慢下来,发出了类似打嗝的、满足的声音。
每一次“诊断”和“治疗”,他都运用着从那本《赤脚医生手册》里看来的零碎知识,结合自己的生物学常识,以及最重要的——强大的心理暗示和充满仪式感的表演。
他发现,随着他“成功”案例的积累,排队“病患”看他的眼神,敬畏和信任的成分越来越浓。甚至有些怪物在被他“治疗”后,会留下一些“东西”作为报酬——一块看起来像是宝石但触手温润如同活肉的石头,一截不断渗出芳香粘液的枯枝,甚至是一颗还在微微搏动的、非人的心脏组织(被他强忍着恶心让无瞳护士收起来了)。
无瞳护士尽职地记录着一切,提供着“医疗用品”,并维持着队伍的秩序。她的存在,像是一道冰冷的程序,确保着这场荒诞的“专家门诊”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陈远机械地重复着问诊、表演、处理的过程,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也在持续消耗。虎口的那个黑色印记,在每次他集中精神进行“治疗”时,都会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冰凉感,仿佛在汲取着什么。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虚假的权威能维持到几时。他只知道,他必须演下去,直到找到离开这个诡异医院的方法,或者……直到他演砸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