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贝怡突然把止血钳往托盘上一拍:“站住。”
钳子撞出的脆响像道惊雷,让整个救护站都静了。伤员的呻吟、远处的轰炸声,好像都被这声响掐断了。王鸿斌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背对着她,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像要炸开。
“麻明福,”赵佳贝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拽不动的劲,“把他拦住。”
麻明福正给个炸掉耳朵的少年包扎,闻言愣了愣——他跟王鸿斌住一个帐篷,前几天分干粮时,这小子还把自己的红糖窝头掰了一半给伤员。但他没多问,张开胳膊就挡住了门,像尊铁塔似的,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王鸿斌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赵医生,我真没干啥坏事……就是累了……”
“没干啥?”赵佳贝怡一步步走过去,救护站的煤油灯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把她的轮廓拉得很高大,“那手腕上是啥?让大伙瞧瞧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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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队员早停了手里的活,有人举着油灯凑过来,昏黄的光打在王鸿斌手腕上,那樱花烙在血污里若隐隐现,花瓣的纹路清晰可见,像只盯着人的眼睛。
“是樱花……”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小护士突然哭出声,手里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药水溅了她一裤腿,“跟上次那个汉奸的一样……连焦黑的边都一样……”
王鸿斌猛地跪倒在地,双手使劲往地上磕,额头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很快就肿起个大包。“我不是汉奸!我是被逼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他们抓了我娘,在县城的大牢里,说不按他们说的做,就把我娘扔江里喂鱼……”
他的指甲抠进地上的裂缝,带出些血丝。“那烙印是去年烙的,用烧红的铁钳,”他哽咽着,浑身抖得像筛糠,“他们说这是‘投名状’,烙了就不能反悔……我疼得晕过去三次,醒了还得对着他们笑……”
赵佳贝怡盯着那朵樱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这印记时,也是在这么个乱糟糟的地方——那个穿西装的王鸿斌被摁在地上,手腕上的樱花沾着血,像朵开疯了的恶之花,他当时也是这么哭着求饶,说自己是被逼的。
“你给他们传了多少消息?”麻明福的拳头捏得咯吱响,指节都白了。他想起上个月突袭仓库时走漏风声,牺牲了三个弟兄,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计划不周,愧疚了好几天。
王鸿斌哭得直打嗝,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着格外狼狈。“就……就传过两次,”他抽噎着,“一次是上周三,说咱们救护站来了批重伤员;还有一次是昨天,说……说您要去后山采药……”
“我去后山采药的事,只有咱们队里的人知道。”赵佳贝怡的声音冷下来,像结了层冰,“你怎么知道的?”
王鸿斌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旁边的小护士突然开口:“昨天我听见他跟炊事员打听您的去向……”
“我不是故意的!”王鸿斌突然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要往手腕上划,“我现在就把这脏东西刮了!刮干净了就不是汉奸了!”
“住手!”赵佳贝怡一脚把瓷片踢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踹翻,“刮了也抹不掉你传消息的事!但你要是现在说清楚,还算有点人味,还能救你娘!”
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照亮王鸿斌那张泪糊的脸。他瘫在地上,像摊烂泥,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娘”,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呜呜的哭,像被遗弃的狗崽。
有队员往他手腕上盖了块布,好像那烙印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赵佳贝怡看着那块布,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这樱花烙,怎么就像块狗皮膏药,撕了又来,沾得人甩都甩不掉。去年枪决那个王鸿斌时,她以为这肮脏的印记会跟着一起消失,没想到还藏在暗处,像条毒蛇,随时会咬上来。
远处的轰炸声又响了,震得屋顶掉灰,落在手术台上,跟血混在一起,变成难看的灰褐色。赵佳贝怡抹了把脸上的汗,对麻明福说:“先关起来,找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