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时,她正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解密进度条。
蓝色光带像条小蛇,每前进百分之一都要卡顿两秒——这是沈巍特意设置的军用级加密,防止星轨娱乐中途截胡。
“叮”的一声,最后一个锁孔图标裂开。
她的呼吸突然变重。
《选手创伤追踪报告·静默工程》的标题下,第一行姓名栏刺得眼睛生疼:林小满,07号,2003年5月12日生,神经系统耐受性评估9.2(满分10),当前状态:存活。
往下翻页的手指在发抖。
第二行是01号,2001年3月,退出原因:癫痫持续状态;
第三行02号,2002年7月,死亡记录:多器官衰竭;
直到第13页,所有名字的状态栏都被红色斜线划掉,只剩最后一页的林小满,照片里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右耳后有颗淡褐色痣——和此刻住在隔壁房间、总垂着眼睛数地砖缝的07号,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昭姐?”小林端着热咖啡推门进来,见她睫毛在屏幕光里颤得厉害,又轻轻退出去带上门。
林昭昭按下打印键,指尖微抖,第一次打歪了页边;第二次墨迹晕染模糊,像泪痕渗进纸纤维;第三次才终于印出清晰的文字。
她抽出那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与油墨微香的文件,指节发白地敲了敲07号的房门。
门开得很慢。
07号穿着洗得发白的灰毛衣,手腕上还留着上次抽血的淡青印子。
她像只受了惊的猫,后退半步让出路,目光却黏在林昭昭怀里的文件上。
“我给你看样东西。”林昭昭把报告摊在床头柜上,手指抚过“林小满”三个字,“这是你的真名。他们说的‘静默者’不是标签,是他们给所有像你一样的孩子起的代号。”
07号的瞳孔缓缓收缩。
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小女孩的羊角辫——触感粗糙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玻璃触摸自己的影子。
当翻到死亡名单那页时,她突然顿住,指甲陷进纸面:“林小雨。”
“嗯?”
“老周道歉的那个选手。”07号的声音像片薄冰,在寂静中划出细响,“我和她关在同一层楼。她总在半夜哭,哭到喘不上气。有天护士推来治疗车,给我胳膊扎针的时候说,‘听见别人哭也会让你变弱’。”
她掀起毛衣袖子,内侧密密麻麻的针孔泛着粉白,寒意顺着林昭昭的脊背爬升,“后来我听见哭声就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身体记得疼。”
林昭昭握住她冰凉的手。
那手指在她掌心跳动,像只刚学会飞的鸟,羽毛未丰,却已挣扎着扑向天空。
“但现在,”她说,声音轻却坚定,“你可以为她哭,可以为他们哭。你的眼泪不是弱点,是他们欠你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
赵倩抱着一摞文件挤进来,发梢还沾着外面的雨星子:“我刚联系了监察组合作的公益律师团,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两家媒体拿到了初步证据,随时准备跟进。”
她的目光扫过07号,放软声音,“你是唯一活到现在的受试者,小满。”
07号的手在林昭昭掌心里收紧。
“如果我说了,”她抬头,眼睛亮得惊人,“他们还会给我打针吗?”
“不会了。”林昭昭用拇指抹掉她睫毛上的水光,温热的湿意留在指尖,“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传给外面等着的律师和记者——他们会为你撑起保护伞。但你要明白——”
她捧住07号的脸,掌心能感受到她颧骨的轮廓微微颤抖,“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别人的伞,别人的灯,别人的退路。”
07号沉默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雨丝在玻璃上织成网,久到林昭昭以为她要退缩时,她突然站起来:“我想去心跳回廊。”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