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实的痣在灯光下微微凸起,像一颗不肯融化的黑冰。
“我不是背叛。”
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钥匙刮过锁孔,却比阿强的更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震颤,“我是终于活成了自己。”
协议被撕开的声音很轻,像春天第一片冰棱碎裂,清脆又脆弱,余音在空气中颤抖了一瞬,随即消散。
白语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合影,照片边角卷着,是被反复摩挲过的痕迹,边缘已起毛,泛黄处有指纹留下的油光。
她掏出打火机时,林昭昭看见她手腕内侧的疤痕——和许小蔓上个月路透里“为艺术自残”的伤痕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金属打火机“咔”地弹开,火苗腾起,暖光跃动在她瞳孔中,映出两个小小的火球。
“姐姐。”
白语对着火苗轻声说,火星舔过红棉袄小姑娘的发梢,焦味悄然弥漫,纸页蜷曲变黑,像一只垂死的蝶,“对不起,但我不能再做你的影子。”
林昭昭的鼻腔突然一热,铁锈味涌上舌尖,温热的血顺着唇角滑下,滴落在手背上,黏腻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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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住墙的手滑下一道血痕,在冷硬的大理石上洇开,像朵开错季节的红梅,触感湿滑,带着体温迅速冷却的寒意。
这是第几个?
她数不清了,只觉得太阳穴里有根针在扎,每扎一下,就有段别人的记忆涌进来:阿强老婆的白枕头、小兰被撕碎的设计稿、白语尾椎骨的钝痛……
“昭昭!”老苏的声音像从水底浮上来,他冲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昭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发丝贴着皮肤,痒得发麻。
他的手按在她后颈的穴位上,力道重得发疼,指腹带着常年施针的老茧,“你不能再进了,下一个会耗死你!”
林昭昭抹了把鼻血,血珠溅在老苏的白大褂上,开出朵狰狞的花,布料吸血后颜色加深,像墨迹蔓延。
“还差十三个......”
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干涩破裂,“差十三个就能拼成‘真’字。”
她扯过沈巍递来的心跳监测仪,金属贴片贴在手腕上时凉得刺骨,寒意顺血管直冲心脏,“把这个接主系统,用我的心跳控制灯光节奏——我倒下前,还能再带十三个人回家。”
沈巍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监控屏上的心跳曲线开始和审判庭的灯光同步:林昭昭的心跳快一分,顶灯就亮一分;慢半拍,蓝光便暗半拍。
屏幕幽光映在他镜片上,像星轨流转。
小唐举着计数器的手在抖,数字跳到287时,他突然笑出声:“昭昭,只要再十三人,视频碎片就能拼成巨幅‘真’字,全网投放!”
话音未落,所有电子屏同时黑屏。
林昭昭听见沈巍骂了句“操”,他的指节在键盘上敲出残影:“星轨启动全域熔断,所有平台都在封‘共鸣密室’的号!”
——又是星轨……那个本该只用于内容审核的AI,现在成了绞杀真相的刽子手。
“启动预案。”林昭昭的视线开始模糊,视野边缘泛起灰雾,却仍能看见沈巍点头时喉结的滚动。
三百个自媒体账号的后台同时弹出预录视频,标题统一得像把刀:“我曾撒谎,但我现在要真”。
我们早就把定时脚本埋进了每个人的私域推送链。
视频开头是她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恐惧的尽头,是自由。”
直播信号断了,但私域转发的浪潮才刚开始。
林昭昭听见小唐的手机在响,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提示音里,他突然喊起来:“阅读量破五亿了!还有人自发录‘我也撕了’的视频,二次传播……”
铃声、震动、欢呼声交织成一片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审判庭的门开了又关。每一次开启,都像一道伤口被重新撕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