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院的正屋里,炭火烧得并不旺,却也勉强驱散了些寒意。
薛宝钗坐在薛姨妈对面,指尖捏着帕子,语气带着几分沉重:“母亲,咱们手里那些绸缎庄、当铺,不如先出手几家。”
“如今哥哥这样,总得找些好大夫再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得给薛家留个后,不能真就这么绝了嗣。”
薛姨妈红着眼眶点头,攥着女儿的手哽咽道:“也只能这样了……你哥哥要是知道,怕是又要闹。”
话音未落,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管事老张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如纸,连气都喘不匀:“太、太太!大姑娘!不好了!内务府来人说,要、要撤了咱们薛家的皇商资格!”
“什么?!”薛宝钗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为什么?咱们薛家做皇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怎么突然就要撤资格?”
老张急得快哭了,擦着额头的冷汗道:“人家说、说咱们今年给宫里采买的宫花不合格,全都给退回来了!还说要追究咱们的责任,这资格……这资格是保不住了!”
里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薛蟠的怒吼:“放屁!那些宫花都是我亲自盯着采买的,全是最上等的蜀锦制作,怎么可能不合格?!”
他拖着半边不能动的身子,扶着门框骂道,“肯定是看薛家现在不行了,连内务府都来踩一脚!这群势利眼的东西!”
薛宝钗脸色更沉,连忙对薛姨妈道:“母亲,您快扶哥哥回屋,梨香院靠街,他这么喊,要是被路人听见,传出去更难收场。”
又转头对老张道,“你再去内务府那边打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问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事,是不是真的就因为宫花的事!”
薛姨妈连忙上前,劝着薛蟠回屋,可薛蟠依旧气得嘴里不停咒骂着内务府的人。
薛宝钗看着眼前的乱糟糟的家,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皇商资格是薛家的根基,没了这个,薛家就彻底断了生路。
她隐隐觉得,这绝非偶然,可如今连打听消息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找出背后的人。
待屋里稍定,薛宝钗独自站在窗边,望着院外飘落的枯叶,眼里满是绝望!
听竹轩内,蒹葭正看着小刀子送来的消息,薛家因皇商资格被撤,绸缎庄无人问津,已到了变卖首饰度日的地步。她指尖划过纸页,嘴角刚勾起一抹淡笑。
与此同时,东跨院内,贾赦却捏着手中的信纸,脸色凝重。
信是林如海从江南寄来的,笔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显然是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写就:“年前定回京述职,此刻应已启程。身携要事,恐遭不测。”
“现将蒹葭、黛玉托付于大舅兄,若吾遇险,林家财产、姐妹婚事皆由大舅兄全权处置,贾府老太太不得插手半分。”
贾赦反复读了三遍,心头的震惊压都压不住,林如海在江南任巡盐御史,向来行事谨慎,能让他如此紧张,甚至提前安排后事,手里到底攥着什么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是盐运里的贪腐证据,还是牵扯朝中重臣的秘辛?
他猛地起身,本想立刻去找蒹葭,可脚刚迈出门槛,又硬生生停住。蒹葭虽性子果决,却终究是个姑娘家,如今薛家的事还没了结,黛玉还需要她照拂。
更何况真要遇到追杀,蒹葭就算再有手段,也恐难敌暗处的刀光剑影。
蒹葭:小看我了不是!
若是让她知道父亲遇险,以她的性子,怕是立刻就要冲去江南,到时候怕是非但救不了林如海,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不行,绝不能让她知道。”贾赦咬了咬牙,转身叫来心腹护卫,声音压得极低,“立刻备快马,挑选二十名精锐,分成两拨:一拨去城外驿站,查林大人的行踪,务必摸清他此刻到了哪里!”
“另一拨去江南沿线,暗中接应,若遇可疑之人,先护人,再查底细,遇敌可格杀。记住,此事绝不能声张,尤其是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