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布包,递给陈青山:“青山,拿着。这里面是一些路上必需的盘缠,还有一套新的‘良民证’,名字还是‘陈怀远’,身份也重新做过了,更稳妥些。”接着,他又从腰后解下一把用布套着的家伙,郑重地递过来,“这是马将军特意嘱咐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次端掉‘夜枭’,你居功至伟。这把枪跟着他有些年头了,是把好枪,希望在你手里,能多杀鬼子。”
陈青山接过布包和枪。入手沉甸甸的,不仅是重量,更是那份认可和期望。他抽出那把毛瑟c96驳壳枪,枪身保养得极好,木质枪托泛着温润的光泽,金属部件在晨光下闪烁着冷冽的蓝光,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历经战火的可靠。他紧紧握住枪柄,一股坚实的力量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谢谢马将军!谢谢周掌柜!”他声音有些哽咽,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句感谢里。
第二天凌晨,天色墨黑,寒风刺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停在林边小道上。陈青山和林晚秋与护送他们的两名精干战士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陈青山将新得的驳壳枪仔细插在腰后,那份“陈怀远”的良民证和盘缠贴身收好。
他最后回头,望向哈尔滨城的方向。巨大的城市轮廓还沉睡在黑暗中,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如同鬼火。“时光”钟表行柜台后的惊险博弈、“悦来”客栈走廊里的生死追击、废弃码头水道中的刺骨冰寒、还有那些永远倒下的面孔……这一切都深深刻进了他的生命里。
“在想什么?”林晚秋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裤,目光清亮而警惕。
陈青山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想那些没能看到今天太阳的人。王把头、老烟枪、河神庙的吴老爷子……还有那么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志。我们活着,就不能让他们白死。”
林晚秋沉默了片刻,寒风吹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起誓:“他们不会白死。每一滴流下的血,都会变成火种,烧得更旺,照亮我们接下来更艰难的路。直到把所有侵略者都赶出去,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马车轻轻晃动,开始前行,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吱呀的声响,逐渐加速。哈尔滨的轮廓在黎明的微光中渐渐模糊,最终被层层叠叠的树林彻底吞没。
路途漫长而颠簸。他们尽量避开大路,在乡间小道和山林边缘穿行。有时会遇到日伪军的临时关卡,战士便会提前示意,陈青山和林晚秋则立刻低下头,拿出“良民证”,扮演着顺从的百姓。靠着周密的安排和新的身份,他们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几次盘查。
几天后的黄昏,马车终于驶近蒙江地界。远处的山峦在夕阳下呈现出深紫色的剪影,显得苍凉而雄伟。山林间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那是抗联布置的暗哨。护送的战士发出约定的信号,很快,一个穿着灰蓝色抗联军装、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从树林里快步迎了出来,见到老周,立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周叔!一路辛苦!杨将军接到消息,已经在营地等着你们了!”
陈青山和林晚秋跟着那汉子深入山林。营地巧妙地隐藏在山坳里,依着山势挖出了地窝子,搭起了简陋却结实的木棚。虽然条件艰苦,战士们衣衫褴褛,许多人的脸上还带着菜色,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明亮如火,擦拭武器、整理物资、进行训练,一切井然有序,充满了一种压抑却蓬勃的力量感。
营地中央最大的一个木棚里,一个身材高大、肩背宽阔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俯身看着铺在简陋木桌上的地图。听到脚步声,他蓦然回首。
陈青山第一次亲眼见到杨靖宇将军。他的脸庞棱角分明,被风霜刻满了皱纹,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抵人心。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带着久经沙场的威严,更带着一种见到同志时由衷的欣慰和热情。
“杨将军!”老周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敬意。
杨靖宇将军的目光扫过老周,落在陈青山和林晚秋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