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山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又开始呼啸。王小虎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何秀兰时不时就走到洞口张望,侧耳倾听,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现。她第一次觉得,等待是如此的煎熬。
而此时的小石头,正在与时间和死亡赛跑。他根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密林和山脊间穿行。积雪没膝,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汗水浸透了内衣,冷风一吹,又冻得浑身发抖。鞋子里早就灌满了雪,融化后又冻住,脚指头冻得像猫咬一样疼,但他根本顾不上。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王小虎还在等着药呢!
饿了,就啃两口怀里揣着的、冻得硬邦邦的玉米面窝头;渴了,就抓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他几乎是凭借着一股本能和平时跟着赵老根穿山越岭练出来的方向感,朝着根据地的方向拼命奔跑。
天黑之后,山林里更是危机四伏。他全靠着一双在夜里也能勉强视物的眼睛,和猎户出身的赵老根教给他的听风辨位的本事,躲开了几处可能有野兽或者鬼子巡逻队的地方。有两次,他差点掉进被积雪覆盖的深沟里,幸好反应快,抓住了旁边的树枝才爬上来。
等他连滚带爬、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冲进根据地医疗站所在的那个熟悉的山坳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和雪水湿透了,棉袄裤腿都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脸上、手上全是树枝刮出的血痕,鞋子也快磨烂了,脚冻得又红又肿,几乎失去了知觉。
“药……何大姐……要的药……”他冲到值班的卫生员面前,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嘶哑干裂的声音,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纸条。
卫生员一看是他,又看到他那副惨状和手里的药方,立刻明白过来,二话不说,赶紧按照纸条上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所有药品,特别是那几包救命的特效止血药和消炎粉,用油布包了好几层,塞进一个结实的背篓里。
小石头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把背篓往身上一背,转身就又冲进了黎明前的黑暗中。来时的路已经耗尽了大部分体力,回去的路更加艰难。但他咬着牙,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着双腿机械地迈动。他心里反复念叨着:“快到了……就快到了……王小虎,挺住啊……”
当小石头那个摇摇晃晃、几乎要散架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山洞入口,迎着何秀兰和众人期盼的目光,将那个沉甸甸的、装着救命药品的背篓递过来时,何秀兰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一把接过背篓,立刻转身扑到王小虎身边,用颤抖却依旧精准的手,打开油布包,取出那珍贵的止血药粉,小心地洒在依旧缓慢渗血的伤口上,然后又喂他服下消炎的药粉。
也许是药物真的起了作用,也许是这小战士命不该绝,又或者是之前何秀兰用土办法熬的草药水也发挥了一点效果,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王小虎伤口的出血竟然奇迹般地慢慢止住了!虽然人还非常虚弱,昏迷不醒,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一点点淡淡的血色。
“止住了……血止住了……”一个一直守在旁边的女卫生员带着哭腔小声说。
山洞里凝重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何秀兰这才有机会转过身,看着瘫坐在地上、靠着洞壁大口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小石头。他浑身脏得不成样子,嘴唇干裂,脸上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因为完成了任务,而闪烁着如释重负的明亮光芒。
何秀兰走过去,蹲下身,拿起水壶,递到他嘴边,又拿出干净的纱布,小心地擦拭他脸上和手上的伤口,声音有些哽咽:“石头……谢谢你……你……你又救了一个战友的命。”
小石头费力地咽下几口水,缓过点劲儿,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疲惫却憨厚的笑容,声音沙哑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