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馊了、或是被虫蛀了的食物,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施舍和轻视,仿佛在打发一条野狗。
有一次,他帮一户比较富裕的人家收拾完院后的粪堆,那家的女主人捏着鼻子,远远地扔给他半个已经干硬发霉的窝头,嘴里还嘟囔着:“喏,拿去吃吧,省得在这儿碍眼。”
那半个窝头滚落在泥地里。
秦天站在原地,看着那沾了泥污的窝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缓缓地弯下腰,捡起那半个窝头,用手仔细地擦掉上面的泥污,然后转身,一步步地走回了自己的茅屋。
他没有吃那个窝头,而是把它扔进了冷灶里。
那天晚上,他饿着肚子,躺在冰冷的炕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那些温暖的,和那些冰冷的,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无形的刻刀,一点点打磨掉他身上最后那点属于少年的莽撞和天真,让他变得更加沉默,更加观察入微,也更加…隐忍。
他不再轻易表露情绪,无论是感激还是愤怒。他把所有东西都压在心里,只在没人的时候,更加拼命地打磨自己的身体,练习那几式愈发纯熟狠辣的从猎户处学来的基础血刀刀法,感受着体内那缕微弱却坚韧的内息。
百家饭的味道,是混杂的。有野菜的苦涩,有糊锅巴的焦香,有偶尔一点点咸肉的荤腥,也有冷眼和屈辱的酸楚。
这些味道,和着生活的艰难,一口一口,被他吞咽下去,融进血液里,骨头里。
他不再是那个有母亲庇护的少年了。他必须要学会独自咀嚼这一切,然后,变得更硬,更冷,更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