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大，收益也大。”高志杰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
“收益？”白蝶笑了，这次是带着点嘲讽的笑，“是等任务失败，被当成弃子一样甩脱的收益？还是像上趟一样，差点被周云龙和那个日本技官盯上的收益？”
高志杰沉默不语，只是看着白蝶。他知道，对方在展示肌肉，也在攻心。
“跟我伲合作，勿一样。”白蝶身体也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蛊惑，“我伲更直接，也更……大方。侬需要啥，比如讲，侬那些‘小物事’（指机械昆虫）要用的，特别经用的‘电石’（电池的旧称），我伲就能提供。”
“电石”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高志杰心中的某个锁扣。他一直苦恼于机械昆虫的能源问题，现有的电池续航太短，严重限制了行动。“蜂刺”刺杀松本后，能量几乎耗尽，他还没来得及补充和升级。对方连这个都知道？还是仅仅是一种猜测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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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勿懂侬讲啥‘小物事’。”高志杰继续保持警惕。
“高先生，勿要紧张。”白蝶似乎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从随身的小皮包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银色金属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明讲吧，明晚八点，霞飞路卡尔顿公寓302房。有位郑先生想见见侬。”
她报出一个详细的地址和时间。
高志杰心脏一跳。卡尔顿公寓，那是法租界里有名的高级公寓，住的多是洋人和有钱的华人。
“放心，”白蝶补充道，烟雾后的眼睛眯了眯，“勿是陷阱。阿拉（我们）是诚心找侬合作。那位郑先生，就是专门帮侬送‘电石’的人。侬去了就晓得了。”
她站起身，将烟在烟灰缸里按灭。“高先生，侬是聪明人。机会，只有一次。去勿去，自家想清爽。”
说完，她不再停留，拿起包，扭动着腰肢，像一只真正的蝴蝶般翩然离开了咖啡馆，留下那缕淡淡的香水味，和高志杰面前那杯彻底冷掉的咖啡。
高志杰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白蝶的话，信息量太大。一个神秘的“老板”，一个能提供“电石”的郑先生，一个对他了如指掌的第三方势力。他们似乎比军统更了解他的技术，也更……无所顾忌。
去，还是不去？
这像是一个赌局。赌赢了，可能获得急需的资源和一个强大的潜在盟友（或者至少是互相利用的对象）。赌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他看着窗外，霞飞路上依旧车水马龙，霓虹灯开始次第亮起，给这座繁华又残酷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暧昧的外衣。他想起自己孤身一人潜入76号的初衷，想起那些冰冷的任务指令，想起周云龙莫测的眼神，想起影佐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力量。他需要更多的力量，需要更持久、更强大的“爪牙”，才能在这片泥潭里活下去，才能完成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高志杰深吸一口气，端起那杯冷咖啡，一饮而尽。极致的苦涩，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起来。
他掏出几张钞票压在杯子底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这个约，他赴了。
倒要看看，这白蝶和她背后的“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这送上门来的“电石”，是救命稻草，还是新的催命符。
他推开咖啡馆的门，走入华灯初上的街头，身影很快融入了熙攘的人流。一场新的、更危险的博弈，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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