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谷廉介海军武官在戒备森严的上海街头被炸成碎片的消息,像一颗投入黄浦江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日本海军震怒,特高课压力如山,整个上海的日伪机关都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乱成一团。戒严、搜查、抓人……一套流程下来,租界以外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闲逛的平民,只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和惶惶不可终日的76号特务。
高志杰穿着熨帖的西装,悠闲地靠在76号电讯处他那间独立办公室的皮质转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镀金的钢笔。窗外隐约传来哨卡盘查的呜咽哨声,他却仿佛置身事外。
“高主任,这是刚截获的几份可疑信号频谱分析,您过目。”手下技术员敲门进来,恭敬地递上文件。
高志杰接过来,随意翻看了几页,眉头微蹙,用笔在上面圈点了几下:“这里,还有这里,背景噪音过滤得不够干净。小林顾问那边盯得紧,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拿回去重新处理。”
“是,是,高主任。”技术员额头冒汗,连忙拿着文件退了出去。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高志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嫁祸江湖的戏码,该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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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河下游,一个破败的码头。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汗臭和劣质烟草的味道。苦力们赤着上身,喊着号子,将沉重的货包从摇摇欲坠的木船上卸下来。监工的汉奸拎着皮鞭,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快点!妈了个巴子的,没吃饭啊!”
阿四咬着牙,扛着几乎要压弯他脊梁的麻袋,一步一步挪下跳板。他昨天亲眼看见小宁波被拖走的地方,血迹还没干透,新的脚印又踩了上去。
“阿四,听说了伐?”旁边一个老苦力压低声音,汗水顺着黝黑的皱纹往下淌,“虹口那个日本大官,让人给做脱了!”
阿四闷哼一声,把麻袋扔在指定的位置,喘着粗气:“做脱好!这些东洋赤佬,还有那些汉奸,都该死!”
“嘘!轻点声!”老苦力紧张地四处张望,“听说……不是那边(指重庆)的人做的。”
“哪能?”
“像是……江湖上的朋友。”老苦力声音更低了,“青帮?洪门?搞不清爽。反正,路子野得很,光天化日,轰隆一声,连人带车都炸飞了!乖乖,比过年放炮仗还响!”
阿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意,他抹了把汗,看向码头外面那些如临大敌的日本兵,心里默默念叨:“炸得好!最好把这天也炸个窟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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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法租界边缘,一家门脸不起眼的茶楼雅间里。
林楚君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正与两位穿着绸衫、颇有气派的中年男子品茶。她端起细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动作优雅从容。
“张老板,李老板,最近这市面上,可是不太平啊。”林楚君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听说连日本人的海军武官都出了事,这往后,生意怕是更难做了。”
被称为张老板的矮胖男子叹了口气:“林小姐说的是啊。这日本人一发疯,到处设卡搜查,货进不来也出不去,损失太大了。”
李老板,一个精瘦的汉子,眼神锐利,哼了一声:“矶谷那家伙,哼,当年在闸北,手上沾了多少咱们弟兄的血?死了活该!”
林楚君眼帘微垂,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是啊,听说这位武官阁下,脾气暴躁,得罪的人可不少。前些天,我家志杰在76号,好像还听到点风声……”
她故意顿住,吸引了两位老板全部的注意力。
“什么风声?”张老板忍不住追问。
林楚君压低了声音,身子微微前倾:“好像说,事发前,有人摸清了矶谷武官车队每次必经的那段路,连具体时间都……当然了,这都是下面人瞎传的,做不得数。我也是听了一耳朵,两位老板就当个笑话听。”
张老板和李老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