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童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一刻，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的宇宙。
他脸上那个无比“和善”的，阳光灿烂的微笑，映在约翰·史密斯的瞳孔里，却让他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竖。
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威胁。
一个来自“王”的警告。
约翰·史密斯那颗因为谈判被看穿而悬着的心，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仅仅两秒后，他紧绷的肩膀，却戏剧性地松弛了下来。
一股巨大的，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感，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赌对了。
第一步，赌对了。
一个会发怒，会威胁的“王”，远比一个喜怒无常，无法揣度的“魔神”，要容易打交道得多。
至少，他还有可以触碰的底线，还有可以沟通的逻辑。
“当然。”约翰脸上那僵硬的肌肉重新活了过来，他露出一个比刚才更加真诚的笑容，举起双手，仿佛在拥抱这个来之不易的结果。
“叶先生的警告，我记下了。”
就在约翰以为自己已经稳住局面的瞬间，叶童却靠回了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再次陷入那种懒散的状态。
他翘起二郎腿，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不过，我的出场费……”
他拖长了声音，在约翰重新提起的心神中，懒洋洋地补充道。
“可是很贵的哦。”
约翰那颗刚刚落回一半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但他毕竟是顶级的王牌特工，脸上的表情管理堪称典范。
他立刻接口，脸上恢复了那种属于华尔街精英的，自信而从容的笑容。
“当然。”
“我们‘理性派’虽然不像鹰派那样，掌握着军工复合体那般庞大的实体财力，但我们在华尔街、在硅谷，同样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他的语调充满了诱惑力，仿佛在展示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金钱，顶尖的技术支持，任何你想要的情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将是叶先生您未来的‘报酬’。”
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然而。
叶童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轻轻摇了摇。
“我说的，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
约翰愣住了。
赵峰和陈曦也投来不解的目光。
放着CIA“理性派”提供的金钱、技术、情报不要，他想要什么？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下，叶童那根摇晃的手指，先是点了点对面的约翰，然后，又转回来，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动作，简单明了。
“我的出场费，是‘对等’。”
叶童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尺子，在混乱的棋盘上，划出了一道清晰的，不容逾越的界线。
“今天，你帮我们全身而退。这个，算你付的定金。”
“未来，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我出手帮你一次。这一次，账就两清了。”
他看着约翰那瞬间变化的脸色，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看穿一切的戏谑。
“如果，还有下一次合作……”
“那就得看我的心情，和我到时候，有没有空。”
“当然，也得看你们，能拿出什么样的新价码了。”
一番话，干脆利落。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约翰那自信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本想用一个模糊的，“未来”的承诺，来和叶童建立一个长期的，深度绑定的合作关系。将这头潜力无穷的“凶兽”，变成自己派系未来的一个重要砝码。
可叶童，却在瞬间，就将他这个精心包装的，“长期投资计划”，给拆解成了一次性的，银货两讫的公平交易。
不占便宜，不留人情，不给任何模糊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