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从沈聿颤抖不止的手中滑落到了地毯上。他僵坐在沙发里,脸色变幻不定,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吃饱穿暖、人人读书、女子为官、铁龙铁鸟、万里传音、高楼灯火、强国尊严……还有那个掷地有声的名字——龙国!
荒谬!这绝对是荒谬的鬼话!是那个“异魂”临死前的呓语!
可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对美好生活理所当然的平静叙述,那种对“强大”和“尊严”近乎平淡的自信……这一切,与他所认知的这个黑暗世道,形成了何等惨烈的对比!
沈聿怔怔地捧着那封奇异的信,手指下的油纸光滑微凉,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时空的气息。
那句“21世纪龙国”在他脑中嗡嗡作响,混杂着兄长那句“我知道是你”带来的剧烈震荡,让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沈筠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心疼。
“阿聿,”沈筠的声音放得更低,也更柔和,像怕惊扰了什么,“这两天……苦了你了。”
沈聿猛地抬眼,撞进兄长那双包容如海的眸子里。
这句“苦了你了”,没有指责他变回“纨绔”,没有惋惜“异乡魂”的消失,竟是直指他这几天灵魂被挤压、身份被取代的煎熬。
兄长这段话听的他有些想哭,他慌忙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将那点泪意逼回去。
沈筠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按了按,带着一种抚慰的力道。
“那‘旅人’行事虽有些古怪,却也为沈家做了不少实事。爹娘……对他颇为信服。”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聿的反应,语气带着一种商量的恳切,
“如今他走了,你‘回来’了,这本是好事。只是家中生意刚有起色,几桩要紧事还悬着,爹娘的心也刚安定下来。骤然得知换了人,只怕……”
沈聿的心猛地一沉。他明白兄长的意思。那个“异乡魂”留下的功绩,现在都成了他的枷锁。爹娘对“假沈聿”的信任和期许,此刻成了压在他这个“原主沈聿”身上的大山。
沈筠看着弟弟的表情,知道他想通了其中关窍,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意味:
“阿聿,哥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暂时还是‘他’?”
沈聿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哥?!我……”
“我知道这很委屈你!”沈筠立刻截住他的话头,
“不是让你永远装下去。只是眼下,局势微妙,人心浮动。爹娘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骤然的‘真相’冲击。
你只需在外人面前,在爹娘面前,还是那个‘懂药方、会算账’的沈聿。私下里,你还是你,我的阿聿。”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聿,
“至于生意上的疑难,还有哥在。这封信里,”他指了指沈聿手中的油纸包,“或许就有我们急需的‘钥匙’。就当……为了沈家,为了爹娘,也为了给我们兄弟一点时间,去理清这一切,好吗?”
兄长眼中那份沉重的托付、那份为家族计议的苦心,还有那“为了爹娘”的软肋,让沈聿无法断然拒绝。
他看着手中那封来自异世的信,又看看兄长眼中殷切的恳求,良久,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干涩至极的字:
“……好。”
沈聿那声干“好”字刚落,一个带着细微哽咽却的女声,猛地从书房半开的门扉后响起:
“他说的没错!我……我也看出来了!”
二人俱是一惊。沈聿猛地回头,沈筠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
只见苏砚卿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一身藕荷色旗袍衬得她身形纤细,平日里总是端庄持重的面庞,此刻却微微发白,眼眶泛红,显然已在那里听了许久。
“沈聿……”苏砚卿咬着下唇,声音带着颤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方才想来找你……却听见……”
她顿了顿,目光在沈聿震惊的脸上逡巡,像是要重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