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哆嗦着,看看棋盘上代表陈鹤年产业的几栋“豪华酒店”,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资产”,再看看陈鹤年那看好戏的笑容,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咬牙,“唰”地一下把翡翠扳指撸了下来,“啪”地拍在棋盘上陈鹤年的地皮上:
“这个!押上!抵五百大洋!够伐?回头赢了就得还我!”语气里带着熟人才有的耍赖。
满桌皆惊!连一直气哼哼的王三炮都瞪大了眼。
沈聿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李傻子玩疯了吧?
陈鹤年眼中笑意更深,伸手拿起扳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赞道:“好翠!水头足,雕工也精细。抵五百?绰绰有余!天宝弟弟果然爽快!”
他小心地将扳指揣进怀里,还拍了拍,仿佛暂时替兄弟保管一般。
李天宝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念叨:“完了完了,回去要被老头子打断腿了…鹤年哥你可得替我作证我是为了翻本……”
骰子筒传到了陈鹤年手中。
这位陈家大少爷,脸上永远挂着优雅的笑容,动作不紧不慢,透着一股子从容。
与王三炮的蛮力、李天宝的衰运截然不同,他玩的是另一套。
他拿起骰盅——一个沈聿临时找来的紫檀木茶杯盖——将两颗骰子扣在掌心,手腕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弧度轻轻晃动。
那动作丝滑流畅,不带半分烟火气,仿佛在抚摸上好的绸缎。骰子在杯盖里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开!”他手腕一停,杯盖轻轻提起。
骰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稳稳停住——一个五点,一个三点,正好八点。
他的棋子,那只代表“稳扎稳打”的玉石乌龟,往前挪动八格,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连接“净安寺”和“跑马厅”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上。
这块地皮价格适中,位置却极为关键。
“呵呵,手气尚可。”陈鹤年笑眯眯地,动作优雅地数出“钞票”,买下了这块地,“圈地龙,小马路一条。”
沈聿眼皮又是一跳。这手法,这落点…怎么跟自己大哥沈筠玩的时候如出一辙?
专挑这种不起眼但连接要害的“小马路”下手?
接下来几轮,陈鹤年的“手气”好得惊人。
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掷出需要的点数,避开高昂的“过路费”,精准地落在那些尚未被占领的“小马路”上,或者恰好停在可以低价收购别人破产产业的“机会”上。
他棋盘上的“小马路”迅速连成一片,如同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大网。
王三炮输得最惨。他那些靠着蛮横“强圈”来的所谓“黄金地段”,因为缺乏资金盖“朱楼”,收的“租子”少得可怜。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想去哪里,十有八九要经过陈鹤年控制的那几条“咽喉要道”,那过路费一次比一次高,简直是在他身上割肉放血!
“五…五百大洋?!”
王三炮看着陈鹤年指着一条过路费标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陈鹤年!你个笑面虎!专坑自己人是吧?!格条破弄堂值五百?”
陈鹤年依旧笑得和煦:“三炮兄,此言差矣。生意场上无父子,游戏规则面前,人人平等嘛。再说了,刚才天宝的扳指,我可是按市价抵的,童叟无欺。”
王三炮输红了眼,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匣子”,再看看陈鹤年那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陈鹤年的鼻子吼道:
“陈鹤年!你肯定耍花样了!你骰子有问题!你手法我看得清清爽爽!滑头滑脑!你当我和天宝一样好骗啊?!”顺便把看热闹的李天宝也拖下水。
李天宝立刻不干了,暂时忘了破产的痛苦,跳起来反驳:“王三炮你什么意思!自己脑子不好使别带上我!鹤年哥那是技术!技术懂不懂!”
陈鹤年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显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