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卿坐在窗户边的梳妆台前,手指头扒拉着妆匣里一支新来的翡翠簪子。
这簪子绿得透亮,一看就是顶级货,尾巴上还嵌了颗圆滚滚的白珍珠。
就为了这玩意儿,沈聿在城里整整跑了三天,把能叫上名字的珠宝店古董铺翻了个底朝天,才淘来这么个据说“能以假乱真”的赝品。
然后沈聿跟个窜天猴似的冲进她屋里,把簪子怼到她眼前:
“砚卿!快看!像不像?掌柜的拍胸脯保证,这颜色、这模样,跟真的没两样!”
苏砚卿落在沈聿脸上。他眼底那抹不谙世事的天真,像一根细针,无声无息地刺了她一下。
她接过锦盒,声音依旧温和:
“阿聿费心了,很漂亮。”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口那块空落落的地方,被这支新簪子衬得愈发寒凉、空洞。
那支丢失的旧簪,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簪头雕的是一双极尽温柔的凤眼。
不久前母亲弥留之际,气息已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仍颤巍巍地将那物件放进她掌心,手指凉得像玉,声音轻如叹息:
“卿卿…戴着它…娘看着你…”
那簪子上仿佛还残留着母亲指尖的温度和病榻的淡淡药香,是任何价值连城的珠宝都无法替代的牵绊。
偏偏,沈聿在两人一次争执后,不慎将它弄丢了。
眼前的赝品再美,终究是冰冷的石头。
沈聿一看她接了,得意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你喜欢就行!我就说嘛,这世上还有我沈聿办不成的事儿?”
他习惯性地一拍胸脯,动作那叫一个潇洒,浑身散发着“老子就是被宠大的”光芒。
苏砚卿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唉,他不懂。
她心里默默叹气。这个沈家二少爷从小吃香喝辣,顺风顺水,他哪知道什么叫“真丢了”啊?
他以为天底下东西丢了,找个更贵的顶上去就完事儿了。这份天真,有时候看着傻得可爱,有时候吧,又硌得人心口疼。
沈聿的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
他很快发现,那支新簪子,苏砚卿一次也没往头上戴过!
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妆匣最上面,像个摆着看的贡品。
苏砚卿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该笑也笑,可那笑容吧,总像隔着一层雾,客气得让他心里直发毛。
这下沈聿那副鲜衣怒马的纨绔劲儿不见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人蹲在苏家后园那棵老梅树下,眼巴巴地望着窗户发呆。
“砚卿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他烦躁地薅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头发,问旁边嗑松子的望晴。
望晴坐在石凳上,手指头利索地剥着新炒的松子,眼皮都没抬,吐出个松子壳,慢悠悠地说:
“二少爷,砚卿姐丢的不是簪子,是她娘看着她、陪着她的那双‘眼睛’。”
她顿了顿,看着沈聿那张更加茫然的脸,叹了口气,“您就是送一箱子新簪子,也变不回那双‘眼睛’了。”
“眼睛…”沈聿嘴里叨咕着,眼神突然“噌”地亮了,
“对啊!眼睛!得让她‘看见’!让她知道,她娘…她娘还在瞅着她呢!”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扭头盯着望晴:“望晴!帮帮我!我知道你人脉广!给我找个能通灵的!能让砚卿她娘亲回来瞅瞅砚卿的!多少钱都行!”
望晴被他这异想天开的主意噎得够呛,差点把松子仁喷出来。这位爷,真是傻得…让人有点想笑。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深居简出的名字,一个只在胡同串子们神神秘秘的闲话里才出现的人物。
“通灵?”望晴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来,“二少爷,我倒是认识个手艺人,她做的傩戏面具…能让死人‘活’过来,至少能‘活’在活人的眼睛里。”
她声音压低,神神秘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