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洲。”
谢小满握着笔的手在抖。他认得这两个字,“临”是登临的临,踏遍山河的临;“洲”与九州的州同音,那是先生在私塾里反复讲过的,华夏大地的名字。
“为什么?”他小声问。
松井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玩味:“登临九州,难道不好吗?”
他忽然伸手,捏住谢小满的下巴,“但你要记住,你本来叫谢小满的,是我从尸堆里把你捡回来的亡国奴。忘了这一点,你就活不成了。”
谢小满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不敢挣扎。
他知道松井说的是实话,就像知道冬天会下雪,饿了会肚子痛一样。
军营里的日子过得像钟摆,规律得让人麻木。
每天天不亮,谢小满就要起来学樱花语。松井亲自教他,一个词念不对,就用戒尺打手心。手心肿得老高,第二天还得接着握笔。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了了,红着眼骂了句“我才不学你们樱花人的话”,松井当即变了脸,冲卫兵抬了抬下巴:“给我打到他愿意学为止。”
卫兵不敢犹豫,抄起戒尺狠狠抽在他手心上,一下比一下重,直到他手心渗出血、皮肉翻卷,连哭都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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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还没完,松井又把他拖到院子里,让他跪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反省,说“什么时候愿意学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他就这么跪了一夜,手心的伤沾了雪粒,疼得他浑身发抖,意识渐渐模糊,看着远处松井房间亮着的灯,他知道再硬撑下去只会更受罪。
最终,他用冻得发僵的声音说了句:“我……我愿意学。”松井这才让人把他拖回房间。
上午学剑术。松井的剑术很厉害,木剑劈下来时带着风声,总能在离他脸颊寸许的地方停下。
“反应要快,”松井说,“刀不会等你想好再砍下来。”
谢小满天天舞刀弄枪,胳膊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有时候他晚上睡不着觉,摸着那些淤青发呆,想起沈聿当年笑他胆子小,说他手抖。
下午松井会带他去营房转。有时候是看士兵操练,有时候是看他们审犯人——那些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眼神里的绝望像深不见底的井。
有一次,一个老人因为给游击队送过粮食,被吊在院子里打。
皮鞭抽在身上的声音很远又很近,老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弱。
谢小满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想起淮安米铺对面那个卖糖画的老爷爷,每次见了他都会多浇一勺糖。
他还是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养父,他好像快不行了。”
松井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你觉得他可怜?”
“他只是个老人啊。”
“砰”的一声,松井的巴掌甩在他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弱者不配谈怜悯,”松井的声音冷漠无情,“你现在救他,明天死的就是你。想活下去,就得站在强者这边,知道吗?”
没过几天,松井又带着谢小满去了训练场,那里早绑了两个俘虏,跪在地上被蒙着眼。
松井把一把手枪塞进他手里,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
“今天练枪,瞄准他们的胸口,扣下扳机就行。”
谢小满的手猛地抖起来,枪差点掉在地上。
他看着俘虏颤抖的肩膀,想起那天被打的老人,喉咙发紧:“养父……就算是俘虏,也不能拿活人当靶子。”
“怎么?不敢?”松井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强行把枪口对准俘虏,“连枪都不敢开,以后怎么活下去?我教你的都忘了?”
谢小满拼命往后缩,手腕被攥得生疼也不肯扣扳机。
松井彻底没了耐心,一把夺过枪扔在地上,反手就甩了他两巴掌,打得他嘴角渗出血,踉跄着摔在地上。
“废物!”松井的脚踩在他背上,碾得他喘不过气,“今天你不打,就等着跟他们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