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冬。
昔日繁华的金陵,如今已成人间地狱。
朱门粉墙的府邸成了焦黑的骨架,路旁的梧桐树早已被炮火撕裂,焦黑的枝桠直指苍穹,如同无数绝望的手臂。
秦淮河水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冰层下隐约可见肿胀的浮尸。
岸边柳树枯黄的枝条上,竟挂着串串冻凝的血珠,在风中发出碎玉般的轻响。
枪声、哭喊声、哄笑声不时从远处传来,忽近忽远,伴着野狗争食的吠叫,在空荡荡的街巷间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一辆糊满泥泞的灰色轿车,艰难地穿梭在瓦砾堆和废墟之间。
开车的是沈聿,他紧抿着唇,往日跳脱的神情被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副驾驶上是苏砚卿,她穿着素净的棉袍,头发利落挽起,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时刻警惕地扫视着窗外。
后座的望晴,脸色苍白,紧紧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医药箱,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微微颤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沈家在金陵有一些产业。
此刻,这些却成了他们深入这座炼狱的理由——沈家金陵府的老管家冒死传出的消息:
与沈家交往密切、曾多次捐助革命活动的金陵女大的陈校长及其十余名未能及时撤离的学生,被困在已成孤岛的校园里……而樱花军正在城内疯狂搜捕“可疑分子”,尤其是知识分子和年轻女性。
“前面路口左转,绕开主干道,”
苏砚卿低声指挥,她的声音在压抑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樱花军在主要街道设了卡子,专抓青壮年和学生模样的人。”
沈聿重重打了个方向,车轮碾过一地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心怦怦直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绝望。
窗外的惨状不断冲击着他的感官,他从未觉得自己那点“好运气”在如此庞大的罪恶面前是如此渺小无力。
“砚卿姐,”望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远处一缕黑烟升起的方向,“那边……好像是女大分校的方向……”
苏砚卿的手猛地攥紧了,指节泛白。沈聿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加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女大区域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临时检查点!
几个樱花兵正粗暴地拦停稀疏的车辆和行人,进行盘查。
“糟了!”沈聿下意识想掉头。
“别动!”苏砚卿厉声制止,“现在掉头更可疑!冷静点,沈聿,就像我们计划的那样。”
她迅速从座位下拿出两瓶贴着“锁春娇”标签但内容物早已被替换的“香水”,塞给望晴一瓶,自己也拿了一瓶,低声快速道:
“必要时,对准他们的脸喷,然后闭气转头!”
沈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车缓缓驶向检查点。
一个樱花兵端着刺刀走过来,敲打车窗,用生硬的中文吼着:“下车!检查!”
沈聿和苏砚卿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准备依言下车——
“八嘎!这里怎么回事?!”
一个冷厉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侧后方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谢临洲穿着一身笔挺的军官服,脸色阴沉如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看也没看沈聿和苏砚卿,直接对着那几个樱花兵厉声训斥:
“谁让你们在这里设卡的?这条线路是松井大佐特意吩咐要保持畅通的!耽误了军务,你们担当得起吗?!”
他的樱花语流利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那几个樱花兵顿时吓得立正哈腰,连连道歉:
“嗨依!对不起,少佐!我们不知道!”
“滚开!”谢临洲不耐烦地一挥手,眼神冰冷地扫过沈聿的车,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这破车有什么好查的?赶紧放行!别挡道!”
“嗨!嗨!”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