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天空难得放晴,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敞亮了几分。
这份“敞亮”主要属于苏砚卿。
近来前线物资吃紧,后方百姓日子也不宽裕,她便想着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添些厚实的冬衣布料,又记挂着沈筠办公用的笔墨快耗尽了,便拉了沈聿作陪——美其名曰“多个人手拎东西,也省得来回跑”。
沈聿对此等“采购杂事”向来是能躲则躲,但架不住苏砚卿一句:“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姑娘家扛着几匹布、一箱子笔墨穿行街巷”,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活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跟在她身后,只觉得比在赌场算牌还费神。
“砚卿,这都第三家布庄了?!不就是给孩子做冬衣吗?我看第一家那个灰布就挺厚实的!那么讲究干嘛?”
沈聿拎着两捆粗布、一摞毛边纸,胳膊上还搭着两条给孩子们缝棉袄用的棉絮,有气无力地抱怨着,“再说我大哥沈筠,他用墨向来不挑,街边杂货铺买的就行,你偏要跑这老字号,还得要‘松烟墨’,我看你就是给自己找事!”
苏砚卿脚步没停,走进第四家开在巷口的杂货铺——这家的棉线又便宜又结实,是她打听好的。
她伸手摸了摸柜台上叠着的粗棉布,指尖能感受到布料的密度,微微颔首:“孩子年纪小,皮肤嫩,粗布也得挑织得密的,不然磨得慌。第一家那个布织得稀,洗两次就松垮了;第二家的棉絮里掺了碎渣,容易扎人。”
她转头看向沈聿,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至于笔墨,沈筠要写公文、拟计划,松烟墨浓黑不晕纸,能省不少事。现在兵荒马乱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哪能随便对付?”
沈聿被噎得说不出话,小声嘀咕:“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眼见苏砚卿又跟掌柜核对棉线的颜色和数量——要耐脏的深灰和藏蓝,方便孩子们打理……他彻底放弃挣扎,挪到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发呆,恨不得此刻俞琛突然出现,替他扛这些“沉甸甸的麻烦”。
终于,苏砚卿心满意足地买好最后一批棉线,又添了两刀吸水的草纸,让伙计把东西捆好。
沈聿如蒙大赦,赶紧起身接过那摞又高了些的包裹,只想赶紧回住处,把这些东西清点好送去孤儿院。
两人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背街小巷,打算抄近路回去。
沈聿正琢磨着回去后能不能喝杯热茶歇会儿,忽然觉得右脚靴子里一阵刺痛,像是塞进了一颗带棱角的小石子,硌得他每一步都像踩在细沙上,又疼又痒。
“哎呦喂……这破路怎么回事!”
他龇牙咧嘴地单脚跳起来,“砚卿你等等我,我倒倒鞋里的东西!肯定是刚才在布庄门口,被哪个拉板车的溅了石子!”
苏砚卿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这副金鸡独立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叫你方才不看路,只顾着跟我顶嘴,现在知道硌脚了?”
沈聿也顾不得形象了,靠着斑驳的墙壁,手忙脚乱地脱下短靴,嘴里还不忘抱怨:“……嘶,什么玩意!这石子怎么还往肉里硌!”
他抓着靴筒口朝下,使劲抖搂了两下。
果然,一颗灰扑扑的小石子“哒”一声掉了出来,在青石板上滚了几圈,停在墙角。
“看吧!我就说……”沈聿的话音未落,又是“啪嗒”一声轻响。
一个约莫小指粗细、卷得紧紧实实的纸筒,从靴筒内侧的褶皱里掉了出来,落在石子旁边。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沈聿嫌弃地蹙起眉,以为是哪个路人不小心蹭进他靴子里的垃圾,“真是晦气,脏了我的靴子!”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纸筒的一端,准备随手扔进旁边的排水沟,免得再沾到手上。
“等等!”苏砚卿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急促。
沈聿动作一僵,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苏砚卿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收敛,明艳的脸上掠过一丝警惕,脚步也快了几分,走到他面前,目光紧紧盯着那纸筒。
“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