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者离去时留下的,并非一片狼藉的战场,而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洁净”。这种洁净,不是雨后天青的澄澈,而是像极北之地万古不化的冰原,剔透、坚硬,将一切生机与变化都死死封存在透明的冰层之下。那道名为“冻结”的无形禁令,如同一张弥天极地的冰网,悄无声息地罩落,渗透进新宇宙的每一寸空间,每一道法则脉络。
林风依旧悬立在虚空,但周遭的星辉流淌到他身边时,仿佛都变得粘稠、迟缓了几分。他不需要特意去感知,混元道果与天地的高度契合,让他能清晰地“尝”到这片星空此刻的“味道”——那是一种带着枷锁锈蚀气息的、冰冷的滞涩感。
就像一头原本可以肆意奔腾的荒古巨兽,被无数看不见的冰蚕丝缠绕住了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无形的束缚。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心神彻底沉入与天道相连的感知网络。刹那间,更为具体的景象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入他的“眼”底。
他看到,一条原本正从星核深处喷薄而出、即将孕育出新矿脉的灵能地龙,在堪堪探出地表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炽热的能量光芒凝固在半途,如同琥珀中挣扎的昆虫,保持着奔涌的姿态,却再无寸进。那是“升格”的冻结。
他看到,衍道学院“文明院”那座巨大的、用于推演文明走向的“万象沙盘”上,一颗代表某个边缘文明的火种光点,正按照既有的轨迹缓慢而坚定地移动,即将突破某个关键的阈值,点亮一片新的区域。然而,就在光点即将触及那条无形的边界线时,整个沙盘的推演进程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动力,所有光点的运动轨迹戛然而止,凝固成一幅静止的、充满无限可能却又绝望地定格了的星图。那是“发展”的冻结。
他甚至能“听”到,那些位于各个星域、卡在境界瓶颈多年的修士,在访问者离开后,心灵福至,原本已经触摸到了那层突破的薄膜,体内法力奔涌如潮,金丹旋转如轮,元婴光华大放……可就在临门一脚,元神即将跃迁升华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意志如同天外飞来的一座冰山,轰然镇压在他们的灵台识海之上!所有的悸动、所有的感悟、所有的能量潮汐,瞬间平息,被强行按回了原有的轨道。那些修士脸上狂喜与期待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就僵在了脸上,只剩下眼底深处无法言喻的困惑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那是“个体突破”的冻结。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但这种无处不在、作用于宇宙根本规则的“停滞”,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破坏更让人心底发寒。生机并未消亡,却失去了流动的权利;文明并未倒退,却被剥夺了前进的可能。整个新宇宙,像是一幅被最高明的画师描绘出的、充满了动态与生机的绝世画卷,却在完成的最后一刻,被施以了定格的魔法,永远停留在“即将”更加辉煌的瞬间。
林风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这微不足道的痛楚,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一切并非幻觉。生命的本质在于运动与变化,将这变化强行定格,与扼杀何异?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地底涌出的寒泉,开始在他胸中弥漫。这怒意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对这种蛮横地、不由分说地扼杀“可能性”的行为的本能排斥。
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调动了一丝混元圣力,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只是像用手指去轻轻触碰一面结满了冰霜的玻璃,想要感受一下那“冻结”的强度与本质。
嗡!!!
规则之剑在他体内发出一声低沉的震鸣,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规则波纹,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荡漾开去。这波纹蕴含着他对“秩序”与“变化”的理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本应能引动周遭法则的相应涟漪。
然而,这道规则波纹在扩散出不足丈许的距离后,就像撞上了一堵绝对光滑、绝对冰冷的无形墙壁,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吸收,而是像水滴融入沙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