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着那脆弱而危险的“伪装”,本开始了他缓慢而谨慎的探索。他离开那栋临时藏身的房屋,踏入了曾经熟悉、如今却已彻底沦为人间地狱的克莱奥帕斯区街道。
他维持着那种微弓着腰、步履蹒跚的姿态,每一步都刻意放得沉重而拖沓,模仿着感染者关节僵硬的移动方式。他的头部微微低垂,但浑浊泛黄的视线却如同雷达般,紧张地扫视着四周,既要避开那些真正游荡的同类(他不得不开始这样想),又要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物资或线索。
空气中弥漫的腐败和血腥味,对他的迟钝嗅觉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沉闷的背景压力,不再具有强烈的刺激性,但这反而让环境更添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他的左肩伤口处,麻痒感持续不断,甚至偶尔会传来一阵短暂的、如同微弱电流穿过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协调性似乎正在缓慢地变差,有时想抬脚避开地上的碎石,动作却会慢上半拍。
街道两旁,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房屋如今门窗破损,窗帘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如同招魂的幡旗。一些窗户后面,偶尔能看到模糊晃动的身影,伴随着低沉的呻吟。他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绕开。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翻倒的垃圾桶、散落的传单、破碎的玻璃、以及干涸的、呈现出深褐色的血迹。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人类残骸,有些已经被苍蝇和蛆虫占据。这些景象在他昏黄的视野中,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如同劣质恐怖片般的质感,但胃里残留的罐头肉块依旧因此一阵翻搅。
他尝试着进入几栋看起来损毁不那么严重的房屋。门大多是被撞开或者砸开的。里面无一例外是一片狼藉,搏斗的痕迹、飞溅的血点、以及被翻得底朝天的柜子诉说着之前的混乱与绝望。他希望能找到食物、水,或者更重要的——药品。但结果令人失望。能吃的、能用的,似乎早已被更早的幸存者或者那些只知道破坏的感染者扫荡一空。他只在一个厨房的角落找到半瓶已经蒸发殆尽、瓶底只残留一点绿色黏液的矿泉水,以及几包被踩得粉碎、混在玻璃渣里的饼干。毫无价值。
搜索了十来分钟,除了重复的破败、死亡和游荡的感染者,他一无所获。体力的消耗和感染带来的虚弱感让他呼吸变得更加粗重,每一步都感觉更加艰难。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然而,街道上的某些痕迹,也揭示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看到了军用车辆的残骸。
一辆橄榄绿色的军用悍马车侧翻在街角,驾驶室的门扭曲地开着,车窗布满蛛网状的裂纹,上面有深色的喷溅状污渍。车身上布满了弹孔,尤其是发动机舱和轮胎位置。更远处,一个临时用沙袋和铁丝网搭建起来的环形工事堵住了另一条街道的入口。沙袋上同样有弹孔和干涸的血迹,几顶染血的军用头盔散落在工事内外,一挺M249班用自动武器被遗弃在沙袋上,枪管扭曲,显然已经报废。
这些景象清晰地表明,军队曾经试图在这里建立防线,控制局势。他们拥有悍马、重火力、工事……他们是专业的,装备精良。
那么,为什么失败了?
本停下脚步,靠在一辆废弃的私家车旁,喘息着,看着那布满弹孔的悍马和寂静的工事。是因为感染者的数量太多了?还是因为它们不畏疼痛、除非破坏中枢否则不会停止的特性?或者是……军队内部也出现了问题?被自己保护的人感染?或者在绝望中发生了内讧?
他没有精力去细想这些宏大的问题。现实的残酷更加紧迫地压在他的身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那种“异化”正在缓慢地推进。不仅仅是视觉和皮肤,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有时也会出现短暂的凝滞,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偶尔会闪过一片雪花。对外界刺激的反应,除了对近距离活物的恐惧本能外,似乎也在变得迟钝。他正在慢慢地,无可挽回地,朝着窗外那些游荡鬼东西的姿态和状态滑落。
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淹没了他。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地走到一辆停在路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