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正在试图为他建立“行为模型”。一旦模型建立，他的所有反应都将被预测，他的“异常”也将被彻底理解和控制。
他不能回答这些问题。至少，不能以秩序期望的方式回答。
面对“效率最大化”的提问，他反馈过去一幅画面：一家手工陶瓷作坊，匠人耗费数日打磨一件器物，效率极低，但器物本身充满了灵魂与温度，其价值无法用效率衡量。
面对“不可预测性”的提问，他反馈过去一段感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出行计划，却让久旱的田地得到滋润，让困于室内的一家人有了意外的团聚时光。
面对“个体与集体”的冲突，他反馈过去一个概念：“和而不同”，个体在保持独特性的同时，与集体形成有机的连接与互补，而非简单的牺牲或服从。
他的回答，依旧是充满变量特质的、拒绝被简单定义的“混乱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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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标记对这些回答的处理延迟变得更长了。林墨甚至能“听”到那背后逻辑程序发出的、近乎过载的细微“嗡鸣”。他注入的这些矛盾与统一，正在秩序之网严密的二元逻辑链条上，制造着细微却持续的应力。
终于，在一次他针对“情感逻辑是否优于纯粹效率逻辑”的问题，反馈了一段极其复杂的、关于“爱”与“牺牲”的、完全无法被量化的变量意念后——
啪！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意识深处的、如同玻璃出现裂痕般的异响传来！
林墨感知到，他与标记连接的那一小段秩序逻辑流，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逻辑断点！
那个负责分析他反馈的子程序，似乎因为无法处理这种完全超出其数据库范畴的“无意义信息”，而发生了短暂的逻辑崩溃和自我重启！
虽然断点只存在了不到百分之一秒就被修复，但就在那一瞬间，林墨感觉到，一直沉寂的秩序锁链，猛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被调动，更像是一个沉睡的巨人，因为束缚他的锁链某处突然松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而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与此同时，左眼的深渊和右眼的烙印，也同时传来了极其微弱的、仿佛被激活了某种底层权限的悸动！
林墨心中剧震！
他找到了！
不是秩序之网的漏洞，而是其与自身被封印力量之间的……关联点！
秩序锁链、深渊之眼、定义烙印，这些力量并非完全独立于秩序之网，它们很可能本身就是构成这张网的某种“高级权限”或者“本源组件”！只是因为基准点偏移或其他原因，在他身上陷入了沉寂或被封禁。
而通过制造秩序逻辑的局部混乱，他竟然能微弱地撼动这些封印！
就在他因为这一发现而心神激荡之时，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注视，猛地从秩序之网的深处降临！
不是扫描，不是分析，是凝视！
如同沉睡的主宰，被蝼蚁啃咬根基的细微动静所惊醒，投来了漠然的一瞥！
“园丁”！
林墨瞬间切断了与标记的所有主动联系，将种子的波动收敛到极致，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透，僵在原地。
那凝视只持续了一瞬，便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但林墨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再仅仅是“观察对象”或“研究样本”。
他刚刚，在真正意义上，惊动了位于这张巨网顶端的、那个维护“秩序”的终极存在。
逻辑的裂痕已经撕开，封印的力量开始松动。
而猎人的目光，也已彻底锁定。
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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