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益的祭坛上完成了神圣联姻。
潘金莲的适时出现,为这场权力游戏注入了致命变量。哟,这是怎么了?她扶着门框斜倚着,鬓边步摇随着说话的节奏轻颤,大清早的就哭哭啼啼,莫不是官哥儿又不舒服?这句看似关切的问话,实则精准刺中李瓶儿的软肋——在西门府,子嗣永远是最硬的通货。西门庆的目光在两个女人间游移,潘金莲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而李瓶儿伏在地上的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他突然想起昨夜逗弄官哥儿的场景,黄金的冷光与婴儿的笑声在记忆中重叠,一种莫名的烦躁攫住了他——就像面对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既想快刀斩乱麻,又怕牵扯出更大的亏空。
秋菊!西门庆突然暴喝一声,声音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那个总是缩着脖子的丫鬟被两个小厮架到堂前时,脸色比李瓶儿的孝服还要白。说!是不是你偷了金镯?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商人式的盘问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僚威严。秋菊的哭喊像被捏住喉咙的猫,细碎而绝望:爹饶了我吧...我连金镯什么样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在明代家族纠纷中本有章可循——据《大明律·户律》规定,奴婢盗窃主家财物,八十贯绞,但需赃证明确。可西门庆显然没耐心走这套司法程序,他更相信自己的商业直觉——就像当年仅凭应伯爵的一句话,便断定黄四的绸缎生意有利可图。
潘金莲在此时抛出了最致命的诱饵。爹也别太动气,她慢悠悠地走到秋菊面前,纤长的手指划过丫鬟粗布衣衫的领口,依我说,许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见天在六娘房里走动,顺手牵羊也未可知。这话如同一滴冷水滴入滚油,西门庆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想起李瓶儿带来的那四箱细软,想起那些未经清点便入库的金银,商人的多疑天性瞬间压倒了官僚的理性——在他的交易法则里,外来资本永远比内部损耗更值得警惕。这种认知偏差,恰如明代那些猜忌商贾的保守派官员,既依赖商业税收维持运转,又始终将商人视为道德败坏的洪水猛兽。
当西门庆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潘金莲脸上时,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你都听见什么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发出,权力者的试探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潘金莲突然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步摇上的珠翠碰撞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刺耳:我能听见什么?不过是有些人母凭子贵,拿着金镯子当拨浪鼓耍,如今丢了,倒来问我们这些没造化的!这句诛心之言精准命中西门庆的心理软肋——他对李瓶儿的宠爱,本就掺杂着对官哥儿带来官运的功利期待。此刻金锭遗失,仿佛预示着这份可能打水漂,商人的风险厌恶本能瞬间占据上风。
好个伶牙俐齿的贱人!西门庆突然扬手,巴掌却在离潘金莲脸颊三寸处停住。他看见她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那是对存在感的极端渴求,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个瞬间,他突然想起初次见到潘金莲的情景,想起她在王婆家那记欲拒还迎的回眸。权力者的掌控欲与商人的成本核算在他脑中激烈交战:打,意味着失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玩物;不打,则意味着在妻妾权力斗争中失去权威。这种决策困境,恰似晚明士大夫面对义利之辨的永恒挣扎——在道德牌坊与现实利益间,永远找不到完美的平衡点。
最终,西门庆选择了最具西门特色的解决方案。都散了!他烦躁地挥手,仿佛驱赶着一群聒噪的苍蝇,金镯的事不许再提,谁再嚼舌根,先打烂她的嘴!这句和稀泥的判决,与其说是糊涂断案,不如说是精明的风险控制——在他的损益表上,维持家庭表面和谐的管理成本,远低于彻查真相可能引发的系统性风险。就像那些与他勾结的官员处理民怨,永远懂得在恰当的时机按下暂停键,将矛盾拖入下一个财务周期。此刻的翡翠轩,已俨然成为晚明官场的缩影:没有真相,只有权衡;没有正义,只有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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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散去,西门庆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厅堂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宋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