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亦是无奈一笑:“你扮你的朱仝雷横,我演我的高衙内,咱们得把明个儿一大早的这一出戏给唱好喽!”
说完,沈楠就出门而去。
此刻,客厅里的西洋钟发出了大年初二凌晨十二点的钟声,让李尔福心里觉得晦气,跟丧钟似的,就是不知为谁而鸣。
二楼的明丞睡得踏实,楼外的沈楠心绪不宁。但他看到了路口监视沈公馆的黑车,更是恼火。他脚步一顿,向那辆车走去。
“哟,见天儿的给我看家门儿,真是辛苦了您二位。”
那俩特务悚然一惊,只见沈楠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跟看两条狗似的看着车里的他们,令人不禁心里打鼓。
原因无他,这位爷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身份复杂,黑帮、洋商、警察署都有关系,还有个哥哥给竹机关做事,虽然兄弟不睦,但毕竟是亲兄弟不是。
所以俩特务都有些忌惮,都知道沈楠胡作非为惯了,难保他又闹什么幺蛾子,让他们这些小喽啰跟着吃瓜落。
谁知今儿个沈楠也不知道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竟然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麻溜地钻进了他们的车。
“劳驾,送我到城南的结海楼一趟。”
沈楠话音刚落,俩特务都傻眼了。
这位爷敢情是真吃错药了,把他俩当拉车的了!
见两个特务面露难色,沈楠丢给他俩两卷美钞,摆出一副欺行霸市的德行:“还跟这儿发什么呆呢?嫌钞票少是怎么着?爷们儿这会儿憋着火儿呢,正愁没处撒气儿,别给脸不要脸啊!”
“我……”瘦脸的特务刚想骂他一句你发什么疯,就被圆脸的特务给摁住了,直冲他摇摇头。
他们的上司白可久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先前就叮嘱过:没有必要,切不可和沈楠发生冲突。
圆脸赔着笑脸给后座的沈楠说:“得嘞,您歇着,我们立马送。”
反正路南头也有兄弟们把守,少他们两个不少,多他们不多,离开一会儿也没事儿。
再说,瞧着这钞票的数目够他们家吃五十年的大米饭了,不要白不要!
沈楠靠在后座上闭着眼,好似进入了梦乡。两个特务相顾无言,发动了车子,去了结海楼。
黑车刚一出路口,一群穿着黑制服的巡警抬着一口黄木箱子,他们绕过路北的特务,从路南的夹道翻进了沈公馆后面的院墙。
领头的叫许憨勇,人如其名,长得就很憨厚。他是李尔福在警察训练所时的师弟,如今在警察局里和李尔福的关系最铁。他看到早就在院墙里等着的李尔福,从墙上跳下来,就说:
“福哥,这回沈二爷又玩嘛把戏?弄得队里的弟兄跟做贼似的,这棺材里是啥?搬起来叽哩咣当的。”
李尔福看着手下费力巴拉地把一口黄木棺材搬了进来,慢悠悠地说:“这可是咱兄弟发财的路子,让兄弟们都麻利点儿,里面装着都是尖货儿,别磕着碰着了。”
“啊?”许憨勇看着这口怪模怪样的棺材,底部比平常棺材厚了许多,心里估量着,这又是李尔福和沈楠走私运货的新法子。
许憨勇心情不禁有些复杂,“这沈二爷为了逃避城门检查,连亲爹的丧事都利用,心眼儿可真黑。”
李尔福瞥见许憨勇嗫着牙花子感慨,顺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然后就训道:“有大洋给你赚还不好?废话那么干嘛!”顿了顿,又指着另外几个巡警说,“今儿个,我把话撂这儿,谁嘴上没把门儿的,别说一个子儿拿不着,脑袋都得搬家。”
见此,许憨勇和那一帮巡警都不吭声了。
本来李尔福和沈楠搭伙走私在局里就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走一趟货就给他们瓜分好处费,所以他们听到李尔福这样说,居然没有一个人起疑心的。
李尔福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明早出殡还早得很,还能眯一觉。
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唱一场大戏!
*
大年初二,凌晨一点。
城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