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里，和那些“天真无知”的小屁孩在一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的小身子不易察觉地往奶奶身边缩了缩，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奶奶……不去行不行？我就在家，陪您看书，保证乖乖的……” 他宁愿在家安安静静地翻看哥哥送的那本《西游记》连环画，也不想踏入那个在他看来有些“愚蠢”的喧闹世界。
向奶奶心疼地把大孙子搂进怀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傻孩子，幼儿园好啊，有老师教认字、唱歌，还有好多家里没有的新玩具。牧晨都去，你是哥哥，更要勇敢点，给弟弟做个榜样，对不对？”
话虽如此，真到了张秀要去厂里报到的那天清晨，家里的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张秀换上了一件许久未穿的、略显局促的旧外套，对着镜子反复整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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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牧晨倒是兴高采烈，脑子里已经和牛牛约好了要一起霸占滑滑梯，自己笨拙地套着新买的小外套，扣子扣得歪歪扭扭也毫不在意。
而向牧尘则一直低着头，脑海里反复闪过那些流着鼻涕、吵吵嚷嚷的小身影，他紧紧攥着奶奶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任凭大人怎么哄，就是不肯换上出门的鞋子。
“尘尘乖，妈妈下午最早去接你。”张秀蹲下身，想摸摸大儿子的头，指尖刚触到那柔软的发丝，却被他猛地一偏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看着孩子低垂的眼睫和紧抿的、写满抗拒的嘴唇，她心里一阵酸涩，那股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此刻竟有些动摇。
最后还是向奶奶发了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去吧，秀儿，第一天报到，别迟到了。孩子交给我，我送他们过去。” ‘
老太太说着，一把抱起还在闹别扭、身体僵硬的向牧尘，另一只手牢牢牵住兴奋过度、几乎要原地起跳的向牧晨，“走，奶奶送你们去见识见识新地方！”
张秀看着婆婆一手一个，抱着沉甸甸的牧尘，牵着不安分的牧晨，有些吃力却异常坚定地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家门，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也转身迈出了家门，走向了那条通往厂区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路。
身后，隐约传来向牧晨叽叽喳喳、憧憬着和牛牛会师的欢快声音，以及向牧尘压抑的、细弱的、充满不情愿的抽泣声。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生活的担子沉甸甸地压在肩上，容不得她过多的犹豫和伤感。
她知道，从这个清晨开始，这个家的节奏，她的人生轨迹，都将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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