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幼儿园的铁门一声被推开,落日的余晖将门前的水泥地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墙面上那张小红花榜在夕阳下泛着陈旧的光泽,最顶上的格子依旧空着——就像李老师今天始终没能收获的成就感。铁皮簸箕里散落的积木,恰如她此刻零落的心情。
李老师强撑着精神拍了拍手,感觉自己的笑容像糊在脸上的面具,快要裂开了。小朋友们,排好队,牵好小手,爸爸妈妈马上就要来啦!她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的围裙口袋边新缝了一块补丁,针脚歪歪扭扭,那是中午被一个哭闹的孩子扯破后匆忙缝上的,上面还沾着上午哄孩子时留下的饼干渣。这狼狈的补丁,恰如她这一天狼狈的写照。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队伍末尾的向牧尘身上,心里默念:小祖宗,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想起中午那场闹剧,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这孩子一句话,就能让整个班级天翻地覆。那镇定自若的眼神,那轻描淡写的话语,简直不像个三岁的孩子。
妈妈!
爸爸!
家长们的身影刚在街角出现,原本蔫头耷脑的孩子们顿时像被注入了活力。自行车铃铛清脆作响,远处厂区下班的哨声悠长,空气里飘着各家各户带来的味道——奶奶布袋子里的山楂香、刚出炉的糖饼的甜香,混合着幼儿园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这熟悉的人间烟火气,却让李老师的心揪得更紧了。
向牧晨踮着脚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妈妈,像只挣脱缰绳的小马驹,噔噔噔地冲过去,一把抱住妈妈的腿,小脸埋在妈妈怀里蹭来蹭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我今天搭了好高的积木!
向牧尘却显得格外从容。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轻轻一扫,就精准地找到了奶奶——那个站在妈妈身边,手里拎着熟悉布袋子的身影。他特意放慢脚步,等弟弟先扑进妈妈怀里,路过门口的小水洼时,还细心地把蹦跳的弟弟往旁边拉了拉。这份超乎年龄的沉稳,让李老师看得心惊胆战。
走到奶奶身边,他轻轻拽住奶奶的衣角,小鼻子动了动——嗯,是山楂片的酸甜味道,还有奶奶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这温馨的一幕,与即将到来的风暴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再看其他孩子,一个个像是被晒蔫的小苗。穿背带裤的男孩裤脚沾着泥点,鞋带散了一只,眼皮耷拉着快要睡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发绳断了一根,头发乱蓬蓬地垂在脸颊边,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最狼狈的是中午钻床底的小姑娘琪琪,头发里还卡着片碎树叶,整个人无精打采地靠在妈妈腿边。这些可怜的小模样,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天的艰辛历程。
宝贝,今天在幼儿园好玩吗?一位妈妈弯腰摸着孩子的头问道。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
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地瘪起嘴,胖乎乎的小手扒着妈妈的衣角,整个人扑进怀里哭嚎:老师把豪豪拍死了!用被子盖起来了!就是像孙悟空那样,定身法!
豪豪妈妈脸色煞白,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什么定身法?老师打孩子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家长纷纷侧目。
旁边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也跟着抽噎起来,断了一根的发绳耷拉在耳边,眼泪顺着脏乎乎的脸蛋往下淌:妈妈,老师给我们吃糖,说吃了甜甜的,其实是要把我们迷晕喂大灰狼!上幼儿园好累呀,我哭了好多场,眼睛都肿了!
人群里突然冒出个怯生生的声音,正是被念叨的豪豪——他攥着爸爸的裤腿,脸蛋还带着午睡后的红印,小声补了句:还……还有脏棉花里的虫子,老师让它们钻进我们的鼻子里,要去医院打针才能弄出来……
琪琪爸爸眉头紧锁,蹲下身仔细检查女儿的鼻子:虫子?真有虫子钻进去了?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儿的鼻翼,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一位爷爷拄着拐杖,不满地敲着地面:现在的幼儿园怎么回事!这声怒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所有家长心上。
家长们瞬间炸开了锅,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