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拼了命地想逃离那棵树,逃离那个地方......
雨水依旧不停地下着,打在每个人的蓑衣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整个场面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雨声和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向太爷才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后来村里人都私下里传,是枯树里栖息的,被那外乡人的血腥气和戾气彻底激怒了。那事过后大概个把月,村里真的就来了一位游方的老道。
他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破旧但干净的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向太爷的眼神变得悠远,他在那棵枯树前,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就那么站着,望了整整一天一夜。
临走的时候,他找到了我爹,当时的村长。向太爷的声音变得异常肃穆,带着一种传承自久远年代的郑重,他取出一块崭新的红布,又拿出朱砂,然后......他用一根银针,刺破了自己的中指指尖,将鲜红的血滴进朱砂里。他就用那混着自己血的朱砂,在这块红布上,一笔一画,画下了这道封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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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布满老年斑、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从蓑衣最里层,掏出了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物事。
那红布已经严重褪色,边缘被岁月磨出了毛边,但当他缓缓展开时,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上面用暗红色丝线精心绣摹的古怪符文,在惨淡的月光和雨水的浸润下,竟然隐隐流动着一层难以言喻的、仿佛活物般的幽光。
老道把符交给我爹时,说了......向太爷的目光如同两盏风中的残烛,却又奇异地锐利,缓缓扫过每一个年轻人的脸,这道符,是安抚,也是告诫;是保护,更是契约!它能让受到惊扰的平息怒火,也能护佑我们村子从此不受外邪侵扰。但是——
他的语气骤然加重,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只要这符布完好一日,我们村里的人,就绝不可再主动去触怒它、探究它深处的秘密,更不能用蛮力去冒犯!这是我们与之间,用血换来的约定!否则......
他再次停顿,目光死死盯住向建军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否则,一旦此符被毁,契约立破!将不再受束缚,积压了数十年的怒意会如何宣泄,无人能料!而那第一个撕毁契约、打破平静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笃定:必将首当其冲,承受它积攒的全部怒火!那下场......会比六十年前那个外乡人,惨烈十倍、百倍!
向建军张了张嘴,来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动,在对未知的具象化恐惧和这沉重如山的古老契约面前,早已土崩瓦解。但他年轻气盛的脸上,仍强撑着最后一丝不甘和倔强,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向太爷枯瘦的手指,紧紧捏住了那块褪色的符布两端,作势就要发力撕扯!老人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手背上青筋虬结,那决绝的神情,没有半分虚假。
太爷!不要!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
向建军和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脸色地一下变得惨白,再无半点血色。
他们看着那块仿佛蕴含着不祥力量的符布,又看看向太爷那副宁可玉石俱焚的架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灵魂都在战栗。
几人惊恐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再也顾不上面子,不约而同地踉跄着向后退去,胶鞋深深陷入泥泞,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了鞋袜,那刺骨的寒意仿佛顺着腿脚一直蔓延到了心脏。
散了!都给我散了!各回各家!谁再敢提今晚的事,家法伺候!向太爷用尽力气,厉声喝道,那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雨幕,在夜空中回荡。
看着那群年轻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狼狈不堪地消失在雨夜深处,向太爷这才缓缓松开了紧攥符布的手,仿佛虚脱般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他无比珍重地、轻轻摩挲着手中这块承载着村庄秘密与安宁的符布,雨水顺着他满是沟壑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