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里的对峙以沈墨决绝的背影告终。王芳带着一身寒意离开,医院随后打来的电话更是雪上加霜——念安的情况出现反复,移植的窗口期正在无情地缩小。
时间,成了悬在王芳头顶的利剑。
她知道,空口无凭绝无可能撼动沈墨心中那座由谎言构筑的堡垒。她需要铁证,需要能击碎那二十多年虚假认知的真相之锤。
她立刻联系了苏婉清。作为母亲沈清荷生前唯一深交的挚友,苏婉清是连接过去最重要的桥梁。
“苏阿姨,我需要您的帮助。赵母临终前暗示,我可能有一个孪生姐妹,现在就在我面前,但她被赵母培养,对我恨之入骨。”王芳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急切,“要救念安,必须先让她知道真相。关于我母亲生产前后的事,您是否还知道些什么?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电话那头的苏婉清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清荷走后,我整理过她在郊外休养院的一些私人物品。当时只觉得是她精神状态不佳时胡乱写画的,心酸之下便收了起来,没有多想,也不敢多看……或许,那里面会有些线索。”
与此同时,程述动用所有人脉,终于找到了赵母当年最为信赖、后来却被秘密安置到外地养老的心腹——吴妈。在程述的耐心沟通与保证其安全的前提下,吴妈松口承认,赵母当年确实从外面抱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婴,交由她秘密照顾过一段时间,并严令封口。
带着初步的线索,王芳与程述再次拜访了苏婉清。在她家那间充满怀旧气息的书房里,苏婉清取出了一个保存完好的檀木盒子。
“这就是清荷留在休养院的部分遗物,我一直代为保管。”苏婉清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支干涸的旧画笔,一些零星的首饰,还有一本……封面空白、纸张已然泛黄脆硬的笔记本。
“这不是正式的日记,”苏婉清小心地拿起那本子,眼中含泪,“更像是她情绪崩溃时,无法对人言说的呓语和碎片化的记录……我当时不忍卒读,现在想来,或许里面真有我们不知道的……”
王芳深吸一口气,戴上白色手套,极其小心地翻开了第一页。字迹时而工整,时而狂乱,甚至有些地方被泪水晕开,或是不明原因的水渍(或许是产后虚弱的汗滴)所模糊:
「她们都说她没了……可我明明记得,我生了两个……两个一样重的小团子……我的心,好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块……」(这一页的日期,模糊难辨,推测是产后不久)
「郑宝仪今天又来了,假惺惺地安慰我……可为什么她看芳儿的眼神那么奇怪?像是……像是在确认什么?我害怕……」
「我又梦见她了,那个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的女儿……她在我怀里哭,声音那么响亮,怎么会……怎么会没了?我不信!可所有人都说我疯了……」(这一页的角落,有用笔画了又涂改的婴儿轮廓)
「她们给我打了针,说我需要休息……可我的脑子很清楚……一定是郑宝仪,她恨我,她偷走了我的孩子!可我没有证据,没有人会信我……芳儿,妈妈该怎么办?妈妈对不起你们……」(笔迹到这里变得极其潦草虚弱)
笔记本的后半部分,几乎全是混乱的线条、重复的“孩子”字样,以及一些不成句的、充满痛苦与自责的词语,直到最后几页,彻底空白。
这根本不算是一本日记,这是一个母亲在精神被摧毁的边缘,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血泪斑斑的控诉与绝望的呼号!
王芳的眼泪无声滑落,滴落在手套上。她终于触摸到了母亲当年那份被强行压抑、无处申诉的巨大悲痛。这笔记本,比任何正式的证词都更具冲击力。
证据链,在这一刻被补上了最关键、也最令人心碎的一环。
王芳立刻行动,她带着笔记本的高清复印件、苏婉清的现场证言,以及程述录下的吴妈关键证词(隐去了其个人信息),再次来到了“墨痕”画廊。
沈墨看到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极度的不耐与厌恶。
王芳没有给她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