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丝可疑的细节。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蓬头垢面、穿着风铃镇风格的破旧衣物、身形瘦削、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与茫然、明显与周围士兵气质截然不符的莱恩身上时,都会多停留片刻,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怀疑,几乎让莱恩感到皮肤刺痛。
莱恩感到一阵莫名的、深入骨髓的紧张,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那些冰冷、缺乏人情味的目光对视。他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猛兽巢穴的幼兽,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足以轻易撕碎他的危险。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钢铁、血锈、汗水和冷漠的气息,让他胃里一阵翻滚。他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向柯尔特,寻求一丝慰藉或指引。
柯尔特却泰然自若,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煞气腾腾的士兵,只是漠然地望着城墙上方那片被高墙切割开的、铅灰色的狭窄天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更深奥的问题,又或者眼前这严酷的场面于他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他的平静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气场,让莱恩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冗长而令人窒息的盘查终于结束,车队被挥手放行,开始缓缓驶入那如同巨兽咽喉般深邃、幽暗的门洞。光线骤然暗淡下来,仿佛一下子从黄昏跳进了深夜。只有墙壁上插着的、燃烧着劣质油脂的火把提供着摇曳不定、昏黄粘稠的照明,将人和车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粗糙冰冷的石壁上,如同跳动的鬼魅。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烟味、挥之不去的潮气和金属的冰冷锈蚀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车轮碾压地面石板的声音、驮兽不安的响鼻声、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高耸的门洞内被无限放大,回荡不休,嗡嗡地撞击着耳膜,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脏上,加重了那种无所适从的压抑感。
这段门洞的旅程感觉无比漫长,莱恩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他们正被这头钢铁巨兽吞噬,滑向不可知的、充满酸液的胃囊。
终于,前方出现亮光。穿过漫长的门洞,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象却并非莱恩想象中的繁华市镇,甚至比最糟糕的想象还要更硬核、更粗砺。
黑铁堡的内部,更像是一个巨大、冰冷、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的心脏。视线所及,到处都是低矮、坚固、用粗糙的石头和厚重木头仓促搭建而成的营房和仓库,几乎看不到任何装饰性的结构,一切以实用和防御为最高准则。宽阔的道路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但此刻却被川流不息的士兵、驮运物资的健壮地犀牛、轰鸣而过的魔动载具以及喊着号子推动沉重板车的后勤人员塞得满满当当,嘈杂鼎沸。
空气中混杂着更加浓重、几乎令人作呕的复杂味道:远处众多锻造炉传来的浓烈煤烟味和灼热的铁腥味、鞣制皮革的刺鼻臭味、大锅煮沸的寡淡浓汤和烤焦麦饼的简单食物气味、牲畜的粪便味、士兵们身上积累的汗臭……还有一种若有若无、却如同冰冷毒蛇般钻入鼻腔、无法忽视的伤药味和血腥气。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金属盔甲的碰撞声、军官短促严厉的号令声、铁锤敲击砧板的单调重复声、车轮滚过石板的隆隆声、训练场上传来的呼喝与兵器交击声……这一切构成了黑铁堡永恒不变的、令人神经紧绷的背景噪音。
人们的脸上大多带着被长期战争磨砺出的疲惫、紧张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他们行色匆匆,交谈声短促而低沉,很少听到笑声,即使有,也是粗粝短促的,很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背景中。这里没有风铃镇的琐碎生活气息与闲适氛围,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坚硬的秩序感、紧迫感和一种明确的层级划分——从军官到士兵,再到那些穿着不同颜色围裙的工匠和面色惶恐的民夫,每个人都仿佛是这个巨大机器上一个被设定好功能的齿轮。
车队在一处喧闹得如同炸开锅的广场边缘艰难停下。那里似乎是一个临时的物资分发和人员集散地,混乱中又透着一种奇异的效率。各式车辆挤作一团,人员大声叫喊,穿着不同标识服装的军需官挥舞着写字板,核对清单,指挥着手下像工蚁般装卸着堆积如山的箱子和麻袋。带队军官跳下车,开始用嘶哑的嗓子大声吆喝着卸货和清点名字,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