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脂粉香腻的屈辱房间逃离,马骥再次被时空乱流裹挟。这一次的眩晕感如同被按在浪尖反复摔打,直到一股蛮力将他狠狠“掷”在柔软草地上,清新的草木气息才驱散了鼻腔里残留的浓香。
他撑起身的第一反应,便是低头检查服饰——心头刚升起的庆幸瞬间凝固:身上穿的虽非唐代坦领那般暴露,却是一套繁复层叠的女子裙装:浅碧色交领短衫贴合上身,墨绿色高腰百褶裙束至腋下,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外层罩着半透明的纱质长比甲,行走间纱影流动,竟有几分飘逸。更让他崩溃的是,头上披散着及腰的假发,梳成未出阁少女的双丫髻,发间还插着两朵素色绢花。
“怎么又是女装?!”马骥欲哭无泪。这身衣裙虽素雅,却依旧勾勒出女性的柔美线条,与他高大的身形格格不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裙摆绊倒自己。
环顾四周,精致的花园曲径通幽,亭台水榭掩映在花木间,远处传来少女们的嬉笑声。他刚想躲到假山后,两个穿着华服的少女便带着丫鬟转过弯来,鹅黄衣裙的少女腰间系着玉佩,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徘徊?”少女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他平坦的胸部和略显宽阔的肩膀上,“看打扮像是府里新来的,怎地如此不懂规矩?”
马骥张着嘴说不出话,只能学着记忆中女子的模样胡乱福了一福,动作僵硬得差点崴脚。“噗嗤”一声,粉衣少女笑出声:“怕不是乐坊司来学规矩的?连行礼都不会。我们要去前厅看西域幻术师,你快些跟上,别在这儿碍事。”
他正想推脱,一个管事嬷嬷急匆匆赶来,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腕:“王妃命所有闲杂女史去前厅奉茶!耽误了贵客,仔细你的皮!”
被强行拖进灯火通明的前厅,马骥瞬间被喧嚣包围。主位上的王爷王妃雍容华贵,宾客们衣着光鲜,中央的西域幻术师正表演吞刀吐火,喝彩声此起彼伏。嬷嬷塞给他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摆着四盏精致茶盅:“给左边三位大人和那位夫人奉茶,手脚轻点!”
马骥端着托盘,感觉手心冒汗。他学着其他侍女的样子低头敛目,迈着小碎步前行,宽大的裙摆蹭着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到留着长须的李大人面前,他屈膝欲放茶盅,却忘了高腰裙的束缚,重心一歪——
“哐当!”
茶盅摔在青砖地上碎裂,温热的茶水溅湿了李大人的锦袍下摆。
全场瞬间寂静,幻术师的表演也停了下来。李大人的脸色瞬间沉如锅底,周围宾客的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带着惊愕和戏谑。
“混账东西!”管家厉声呵斥,“毛手毛脚的,懂不懂规矩?”
马骥脸涨得通红,下意识想拱手道歉,手刚抬起便意识到不对,又慌忙放下,动作别扭得像个提线木偶。他想捏着嗓子赔罪,却发出一种嘶哑怪异的混合音:“奴……奴婢罪该万死……”
“你的声音怎地如此怪异?”李大人皱着眉打量他,目光从他歪斜的发髻扫到僵硬的姿态,“莫不是哪里来的奸细,乔装混入王府?”
危机瞬间降临,马骥浑身冰凉。就在管家挥手要让人拿下他时,胸前的挂坠骤然爆发狂暴能量!眼前的厅堂、宾客、怒容满面的官员瞬间扭曲成模糊色块,他在意识抽离的最后一刻,仿佛听到嬷嬷尖利的叫喊:“抓住他!是个男人!”
这场因服饰错位引发的礼仪闹剧,终究以又一次仓皇逃离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