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家坳的婚俗危机中仓皇逃离,马骥感觉自己像被卷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时空乱流中承受着剧烈的颠簸与眩晕。这一次的乱流似乎格外狂暴,裹挟着他穿越了不知多少时空碎片,直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抛”了出去,重重摔在堆满货箱的码头角落。
刚一落地,各种嘈杂的声音便涌入耳膜——码头工人的吆喝声、海浪拍打船舷的轰鸣、商人的讨价还价声,还有各种他熟悉又陌生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浓郁的香料味、牲畜的粪便味和汗水的酸腐味,构成了一幅华洋杂处的独特图景。
马骥挣扎着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远处是碧蓝的海湾,几艘造型奇特的西洋帆船与中国福船停泊在港口,桅杆林立,如同一片钢铁森林。码头上人头攒动,穿着短褂的苦力扛着沉重的货箱往来穿梭,戴着斗笠的渔民叫卖着刚捕捞的海产,穿着长袍马褂的商人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还有不少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西洋人,穿着紧身裤、双排扣外套,说着叽里咕噜的外语,与本地商人讨价还价。
“澳门……濠镜澳……”马骥瞬间反应过来。这场景与他第十六卷的经历何其相似,但这一次,他是以本体穿越,没有“马生”的身份掩护,一切都要重新小心翼翼。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服饰,心中稍稍安定——是男装。一件半新不旧的灰色直身布袍,款式介于明末与清初之间,袖口和下摆有些磨损,但还算整洁,在这鱼龙混杂的码头不算突兀。只是他的短发依旧是个隐患,好在码头有不少西洋水手也是短发,甚至有些本地渔民为了方便劳作也会剃短头发,倒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他刚想找个角落观察环境,确认所处的具体年代,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西洋传教士便带着一个本地通译,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传教士约莫四十多岁,高鼻深目,眼神锐利,走到马骥面前停下,用快速而流利的葡萄牙语问道:“@#¥%……&*?”
马骥一脸茫然。他第十六卷时跟着传教士学过几句半吊子葡萄牙语,可时隔这么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听懂几个零星的单词,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完整意思。
旁边的通译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青色长衫,留着山羊胡,用生硬的官话对马骥说道:“这位佛郎机神父问你,是何人?在此作甚?看你模样,既不像本地居民,也不像往来的商人,形迹颇为可疑。”
马骥定了定神,拱手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在下乃大明子民,游学至此,只是想在此地稍作停留,并无他意。”他希望对方能听懂官话,尽量表现得从容不迫。
通译将他的话翻译给传教士听。传教士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长串葡萄牙语,语气严肃,似乎在追问更多细节。
通译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对马骥说道:“神父说,近日有海盗细作混入澳门的传言,官府正在严密盘查可疑人员。你既无身份证明,又无法说清具体来历,形迹确实可疑。请你随我们去议事亭走一趟,接受进一步盘查,说清楚你的来历。”
去官府?马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路引或文书,这短发更是无从解释,一旦被带到官府详细盘问,必然会露馅,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摆手,急切地想要解释:“不不不,这位神父,这位先生,在下真是良民!绝非什么海盗细作!只是在下途中遭遇海难,船只倾覆,所有行李和身份证明都遗失了,才流落至此,还望二位明察!”
情急之下,马骥的大脑一片混乱,下意识地开始调动脑海中所有相关的语言碎片。他十六卷时学过的英语、葡萄牙语,甚至还有几句听倭寇说过的日语,全都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I… I am Chinese! 大明子民! No pirate! 大大的良民!”他先用英语喊出“我是中国人”,又赶紧用中文强调自己的身份,情急之下还夹带了一句从倭寇那里听来的“大大的”,语气怪异,显得不伦不类。
传教士和通译都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