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这庶子如此“无礼”,顿时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手指着贾琮,张口便要呵斥:“你……”
“琮哥儿回来了!”贾母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慈和与关切,硬生生打断了贾赦即将爆发的怒火。她仿佛没看见贾琮那敷衍的礼节,目光在他脸上、身上仔细打量着,语气充满了“心疼”:“快让老祖宗瞧瞧!哎呦,瘦了,也黑了不少,边关风沙大,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关心的话,试图用温情来软化眼前这个明显带着疏离感的孙子,同时也是在提醒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贾赦,注意分寸。
贾赦被噎在那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脸色涨得通红。他看看面无表情的贾琮,又看看明显在打圆场的贾母,重重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气呼呼地道:“儿子今日宫宴多饮了几杯,身子不适,疲惫得很,就先告退回去歇着了!” 说完,也不等贾母回应,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荣庆堂。
贾母看着贾赦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骂一声“不成器的东西”,脸上却依旧堆着笑,继续对贾琮嘘寒问暖,从边关饮食问到睡眠起居,试图拉近关系。
然而,贾琮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既没有因为这份“关心”而表现出感动,也没有不耐烦,只是用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应对着,偶尔简短地回一句“尚可”、“有劳老太太挂心”。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贾母的独角戏越来越难唱下去,气氛也越发尴尬。她说了好一阵,见贾琮始终没有接话茬,更没有如她所期望的那般,流露出对家族的归属感或是对她这位老祖宗的濡慕之情,心中不由一阵无力与恼火,却又发作不得,只得讪讪地停了下来。
贾琮见场面冷却,这才适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老太太若无其他吩咐,孙儿出征归来,一路风尘,也有些疲惫,想先下去歇息了。”
贾母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挽留,但看着贾琮的神情,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一路辛苦,是该好好歇歇。缺什么短什么,只管让你凤嫂子去置办。”
“谢老太太。”贾琮再次随意一拱手,转身便走。
贾琮一走,荣庆堂内剩余的人更是觉得无所适从。贾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众人道:“都散了吧,今儿也闹腾得够了。”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退下,只是各自心中都在消化着今晚这巨大的冲击。
回到自己的院落,在贴身大丫鬟鸳鸯的搀扶下,贾母卸去了一身繁重的服饰和外衣,有些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鸳鸯动作轻柔地帮她拆卸着头上沉重的首饰。
贾母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鸳鸯啊,”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说,琮哥儿如今这般出息,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我这心里,怎么就这般不踏实呢?”
鸳鸯手中动作不停,轻声应道:“老太太是担心琮三爷与府里不亲近?”
“何止是不亲近!”贾母苦笑,“你瞧瞧他今晚那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把这里当家的意思?他心里头,怕是怨着我们呢!也难怪他,当初……唉,府里对他,确实是过于刻薄了些,没什么恩情可言。如今他翅膀硬了,能够顶立门户了,我们想再让他亲近贾家,为贾家出力,难啊!”
鸳鸯沉默片刻,柔声劝慰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忧心。奴婢瞧着,琮三爷虽与老爷太太们不甚亲近,但与园子里的林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她们,关系却是极好的。当年琮三爷在府里时,没少受几位姑娘的照拂和帮助。有这份情谊在,琮三爷看在几位姑娘的面子上,想必也不会对府里的事完全袖手旁观的。”
听到这话,贾母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是啊,还有玉儿、迎春她们……但转念一想,眉头又蹙了起来:“她们终究是女孩家,将来都是要出嫁的。一旦出了门子,成了别家的人,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