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新衣裙,发髻也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眼眶依旧泛着微红,脸色苍白得吓人,往日那股盛气凌人的骄纵被一种强撑起来的、脆弱不堪的镇定所取代。
她身后,也并未跟着那两名形影不离的护卫。
“洛…洛羽……”她的声音干涩发紧,迈着碎步走进包厢,反手将门轻轻带上,动作拘谨而僵硬。
她的目光在包厢内不安地游移着,片刻后才鼓起勇气,对着洛羽低下头颅,声音带着屈辱的颤抖:“我……我是特来为先前……先前的无礼言行致歉的……也……也多谢你方才……在酒楼中解围……”
说着,慕容屏从袖中取出一个绣工精巧、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小巧香囊,轻轻放在桌面上:“这……是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你……务必收下……”
洛羽的目光落在那香囊上——这同样是一件储物灵器。显然,在大荒行走,尤其是这些世家子弟,除了明面上的储物戒,暗中备有其他储物法器以分散财物乃是常事。
熊哥那般老江湖,自然深谙此道。搜走明处的戒指,却留下这些更私密的香囊玉佩,既是网开一面,也是避免将人逼至绝境,狗急跳墙。
洛羽没有推辞,面无表情地将香囊收起。
慕容屏见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语气顺畅了不少。
“那……慕容屏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她匆匆一礼,几乎是逃离般快步退出了包厢,行影仓促。
包厢门再次合拢。
洛羽并未立即查看那香囊,而是摊开手掌,那枚沉甸甸的青铜符令悄然浮现。
他的目光凝注在符令之上,指尖摩挲着那流动着微光的玄奥符文,以及那个笔力千钧、仿佛蕴含着无形权柄的“夏”字,陷入长久的沉默。
如果没有这枚符令……
当日面对慕容屏无端的指控与胡搅蛮缠,自己恐怕难以轻易脱身。今日更不会有对方这屈尊降贵、亲自登门的道歉。
可若是当日持有这枚符令的,并非是自己,而真是一个品行不端的登徒子呢?
是否只要持有此符令,一个登徒浪子便可肆意欺辱慕容屏,而后扬长而去,逍遥法外,甚至让今天的“道歉”演变成一场更不堪的、羊入虎口的闹剧?
被慕容屏当众诬陷,尚可据理力争,或拔剑一战。可若是站在了这枚青铜符令所代表力量的对立面……
洛羽只觉得一股寒意悄然攀上脊背。
夏缺将此令交予自己时,是否早已预料到可能会发生此类情形?又或许,这一切本就在设计之中……
手中的符令,此刻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良久,洛羽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翻涌的思绪暂时压下。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另一样东西——熊哥所赠的那本陈旧兽皮笔记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