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振国闻言复又沉默下来,让本不指望贾桂花这个提议能管用的刘肠子,眼睛倏忽一亮,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手机那一头的空间,是处一室一卫再普通不过的标准客房。董振国就斜倚在靠门这边的床上,拿着手机静静地望着床头柜那边,在另一张床上面呆眼直的坐着,夜里快十二点了还在看农业频道的马会计。
许久,董振国叹口气,问:“刘景畅的电话,你要不要接?”
说起董振国能把马会计策反,的确是出乎意料加歪打正着。这还是前天,在楼道里突然偶遇马会计撞破高贤运和五花肉的好事,董振国一开始纯是善意解围把马会计拉走后,半道才突发奇想,想如果能利用其对这些人的愤懑失望,说服对方来帮自己,分化瓦解这个看似密不透风的利益集团,岂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一顿酒,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董振国就看似成功的,撬动了马会计这块对高刘二人至关重要的墙角宝砖。
说‘看似’,是因为马会计这个人看似木讷,一根筋爱钻牛角尖,其真实性情却是个反复无常、口是心非、胆小如鼠的人物。简而言之,便是他想报复别人但又不想牺牲自己的利益,晚上答应好的事天一亮就会反悔。
这期间若不是董振国寸步不离、反复劝说,把分析利弊的话几乎说尽,马会计也不会表决心关掉手机,断绝一切干扰。但这种拍胸脯立下的口头承诺,对于马会计而言根本不管用,转头就背着董振国给五花肉去了所谓的诀别电话,之后两人这才登上去往省城的火车。
等到了地方,马会计又开始各种作妖,一会说身体不舒服,一会说水土不服想家了,一会又说要喝酒,扬言要醉死在省会,搅得一把年纪的董振国是烦不胜烦,至此已是疲于应付。
还有八九个小时省纪委才开门办公,董振国自然不想马会计接这个电话,可他没有办法,他希望对方能站出来,却又理解对方的心思,所谓物有必至、事有固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总之,以马会计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接或不接这个电话,意义已经不大了。况且,董振国从开始就强调,他不会也没权利干涉谁的自由,包括这个完全可以不接、或直接回避马会计的电话。
说一千道一万,董振国是真累了。
然而,另一床上的马会计并没有接电话,却是突然哭了,一个大老爷们的哭声还真是撼天动地。
董振国如是又一声长叹。
哭声瞬间通过董振国的手机传到刘肠子的耳朵里,这是他从昨晚到现在听到的第四个人的哭声,不,李秀莲好像只是流泪并没有哭出声来,不不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会计的哭声并没有让刘肠子产生诸如烦躁、同情之类的负面情绪,反而觉得十分美妙。然后他伸手摁了下贾桂花的手机,先一步结束了与董振国的通话。
“你发啥神经,不劝老马啦?!”贾桂花一脸讶异。
刘肠子拦下想再打过去的女人,笑道:“已经没事啦。”
见贾桂花仍不放心,刘肠子不慌不忙先是对其讲了遍,前天他派马会计去接高贤运中间发生的事情,接着宽慰女人说:“你不都说老马这个人胆子小么,我告诉你,他不但胆子小他还贪财!他想告我,他不得把这些年吃进去滴再吐出来?还想把我送进去,哼,他就没想过,我要是没进去他会是啥下场?所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滴事,老马是不会干滴!这两天我是没顾上搭理他,才让董振国钻空子灌了一肚子迷魂汤,可一听说我要找他,他还不吓滴屁滚尿流哭爹找娘!”
“老马胆子是小,”见男人又嘚瑟起来,贾桂花打趣道:“可我刚才见你也没好到哪去,着急忙慌滴,不知道滴以为你马上就进去了。”
“我坐牢你高兴是吧?我那不是怕董振国这个老不死滴使阴招么!”刘肠子竖起眉毛,但见贾桂花不动如山便立刻软下来,拍马道:“话说回来媳妇,要没有你在我身边坐镇,我刚才可不慌成屁了。”
贾桂花冷哼一声,决意先放刘肠子一马,就自己关心的点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