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那惊鸿一瞥,如同冰锥刺入柳梦嫣的脑海,瞬间唤醒了她尘封记忆中一段极其不悦且危险的片段。
那张脸,年轻,带着商贾的圆滑与伪善,笑容看似和煦,但那双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冰冷与算计,却像毒蛇的信子,让她脊背骤然窜起一股寒意。
何伟金!
一个名字在她心中轰然炸响。
前世,这个男人的名字与“麻烦”、“阴谋”、“背叛”紧密相连。他的修为不低,但更让人记忆犹新的,却是其奸诈阴险、手段之冷酷刁钻,尤甚于许多明面上的强者。
他极其善于伪装,能言善辩,最擅长揣摩人心弱点,加以利用,初期不知蛊惑了多少人为其卖命,甚至包括一些颇有声望的人物。
他就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无声无息,却能给出致命一击。
前世的洛诚德,最终能成为樊城城主,固然有其能力和时运,但早期也曾深受何伟金其害。正是在何伟金的“帮助”与 随后的操控下,洛诚德才艰难上位,但上位之后却几乎成了何伟金的傀儡,被他通过经济、情报乃至武力威胁等手段钳制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他在西南境的暗中活动提供了大量便利和掩护。
若非后来北疆蛮族压力骤增,以及她柳梦嫣的势力在别处崛起,牵扯了何伟金极大的精力,恐怕洛诚德根本撑不到摆脱控制、最终选择与她合作的那一天。从某种意义上说,洛诚德后期对她的归顺,也有几分感谢她间接牵制了何伟金这头恶狼的因素。
这张脸,比她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时要年轻许多,少了些久居上位的阴沉,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亲和,但那双眼睛里的本质——那种将他人视为棋子和工具的冷漠与贪婪——却丝毫未变。
“他怎么会在这里?”柳梦嫣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迅速将目光从那辆远去的马车收回,仿佛只是随意一瞥,“按照前世的轨迹,这个时候他应该紧紧跟在某个野心勃勃的皇子身边,为其出谋划策,为即将到来的夺嫡之争积蓄力量、铲除异己才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偏远的、刚刚有点起色的樊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伟金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他认为“没有油水”的地方。他的到来,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麻烦和阴谋的气息。
她强压下立刻派人追踪的冲动。对方警惕性极高,此刻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她只是默默记下了那队车马的特征和这些人的容貌。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引领着赵山河一行人,穿行在樊城的街道上,向着“卯府”行去。
赵山河此次一共带了十五名赤日遗民中的好手前来。这些人个个精壮彪悍,眼神锐利,带着久经沙场的煞气与边地遗民特有的坚韧,虽然穿着普通,但行走间自有章法,明显不是寻常护卫。
柳梦嫣在西荒展示的实力、提供的土豆和滑轮组技术,以及那份共建家园、互通有无的诚意,确实打动了首领赵继祖。老爷子虽然遗憾没能给儿子拐来个绝世儿媳,还被柳梦嫣已嫁的事实堵得闷气,揍了赵山河好几回出气,但大局为重,他深知与一个潜力巨大的新兴势力结盟对部族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性。
赵山河自己主动请缨带队,一方面确实有点躲着自家老爹的“迁怒”,另一方面,他第一次产生了对女子的、那点刚刚萌芽就被无情掐灭的情愫,终究带着几分不甘和强烈的好奇——他真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柳梦嫣这样的女子倾心相许,并在提及他时露出那般自豪与温柔的神色。
然而,一进入樊城,赵山河和他带来的手下们,那份掺杂着个人情绪的好奇心,迅速被眼前所见的一切冲击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们不是没来过樊城附近。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匪徒盘踞、百姓流离失所的人间地狱,残垣断壁,饿殍遍野,死气沉沉。
可如今呢?
高耸坚固的城墙,整齐划一的街道,虽然材料朴素但明显是新建的、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