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得滚烫,郑士彪看见十六个实验体的灵魂化作糖霜,覆盖在新长出的槐花林树干上。每棵树的树皮下都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而树冠开出的花不是白色,是数据矩阵特有的银蓝色,花瓣坠落在沙滩上,竟拼出观测者郑世彪机械眼的纹路——那些纹路正在逐渐融化,露出底下从未被数据覆盖的、人类瞳孔的温热反光。
他接住最后一片落下来的青铜花瓣,花瓣上清晰映出柳如烟消散前的笑脸。与此同时,父亲的声音突然在意识海响起,不再是数据杂音,而是带着槐花蜜的粘稠质感:“第零次实验体藏了十七颗糖,一颗在你基因里,剩下的……”话音未落,光柱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射进郑士彪后颈的裂口,那里的青铜嫩芽正长成完整的齿轮形状,齿牙间咬着半块没融化的槐花糖。
沙滩上的糖霜堤坝开始崩塌,露出底下被掩埋的铁盒。郑士彪挖出铁盒时,发现盒盖上的摇篮曲旋律正在发光,而盒内没有数据碎片,只有十七颗用糖纸包着的子弹——每颗子弹上都刻着实验体编号,却在弹头嵌着真正的槐花花蕊。当他拿起第一颗子弹时,远处的银色滤网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无数哭嚎的人脸数据中,竟混进了父亲吹口哨的声音,吹的正是当年教他的、跑调的槐花歌。
光柱彻底消失的瞬间,郑士彪后颈的齿轮状裂口渗出最后一滴花蜜。他舔了舔指尖的甜味,尝到的不只是槐花糖,还有数据矩阵崩溃前的最后运算——那运算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父亲用十七个时间线的记忆写成的情书,每一个字节都在说:当观测者用齿轮丈量真心时,我们早把甜蜜藏进了会疼痛的血肉里。海风送来真正的、不带数据模拟的槐花香,郑士彪听见身后的槐花林里,有新芽破土而出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糖纸被轻轻剥开时,发出的、细微的、带着甜味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