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鹰嘴崖的洞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烟火、干草和野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竟让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刚才山道上的对峙,像一场噩梦,醒来后,冷汗还涔涔地粘在背上。小芳大概是哭累了,趴在我肩膀上抽噎着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小娴和小九也像被抽掉了筋骨,瘫坐在草铺上,脸色煞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恐。
我轻轻把小芳放在铺了干草的“床”上,盖好那件破棉袄。灰姑娘和花姑娘立刻凑过来,一左一右地趴在小芳身边,警惕地竖着耳朵,时不时用舌头舔舔她的小手,像是在安抚。大黄和大黑则守在洞口,耳朵机警地转动着,留意着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
看着它们,我心里那股后怕才慢慢被一股暖流取代。今天要不是这四个不会说话的“家人”,我们三个娃,加上小芳,恐怕真就被奶奶他们像抓小鸡一样拎回去了。到时候,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小芳肯定会被抢走,我们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和无穷无尽的羞辱。
“姐……他们会不会……带人来抓我们?”小娴声音发抖地问,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小九也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是他们的主心骨,我不能慌。“暂时不会。”我分析给他们听,也像是在说服自己,“鹰嘴崖这地方,他们不敢来。”
鹰嘴崖的恐怖谣言,在寨子里流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老辈子人说,这里以前是乱葬岗,民国时候土匪在这里杀过很多人,冤魂不散。还有人说,崖壁上有山鬼,晚上能听到哭声。更邪乎的是,前些年有个外乡人不信邪,非要进崖下的老林子找药材,结果再也没出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那以后,别说晚上了,就是大白天,寨子里的人也轻易不往这边凑,都说这地方“阴气重”,“不干净”。
我们当初选中这里,也是看中了这点。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愿意住这种地方?可现在,这恐怖的谣言,反倒成了我们最好的保护伞。
“奶奶他们今天被狼吓破了胆,”我继续说,“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跟这些‘狼畜牲’一样,成了‘野人’,住在了‘鬼地方’。他们惜命,不敢轻易上来找晦气。”
更何况,奶奶他们今天理亏。他们说是我们“偷”了小芳,可小芳是四叔的女儿,四婶跟人跑了,四叔自己都不管不问,他们凭什么来抢?真闹大了,他们也不占理。今天他们被狼吓退,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来找麻烦。
“但是,”我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小芳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快嘴张婶和王寡妇那些长舌头,肯定会在寨子里传遍,说我们几个娃偷藏了四叔家的女儿,还养狼。”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以前我们偷偷摸摸在山里过活,寨子里的人顶多觉得我们可怜,或者当我们是没人管的野孩子。可现在,我们成了“偷娃贼”,还和危险的狼在一起。这名声传出去,以后我们在寨子里就更难立足了。
“那……那我们还能去上学吗?”小娴最关心这个,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开学没几天了。
我心里一沉。上学,是要走进寨子,走进人群里的。冉老师人好,可能不会说什么,但其他同学呢?他们的家长呢?会不会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小偷”、“狼崽子”?会不会不让他们的孩子跟我们玩?甚至,学校会不会迫于压力,不让我们上学?
这些念头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但我不能把这些担忧说出来,吓坏弟弟妹妹。
“能上!”我斩钉截铁地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信心,“我们凭啥不能上?我们又没偷没抢!小芳是没人管,我们捡来养的,怎么了?谁有本事谁就来养!至于狼……”我顿了顿,“它们住在山里,不招惹别人,别人也管不着!只要我们小心点,平时不让它们靠近寨子就行。”
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往后的路会更难走。我们得像真正生活在悬崖上的动物一样,更加警惕,更加隐蔽。
“从明天起,我们进出要更小心。”我吩咐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