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车祸,像一场冰冷刺骨的噩梦,死死缠住了我们。回到山洞好几天了,可一闭上眼睛,就是车子翻滚下桥、瞬间散架的恐怖画面,耳朵里好像还能听见那些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哭喊。小娴几乎夜夜惊醒,浑身冷汗,哭着往我怀里钻。小九也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对着洞口发呆,眼神里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惊恐。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白天强打着精神收拾山洞,准备过冬的柴火,可手总是控制不住地发抖,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随时会断。
最让人揪心的,是爸妈要回来的事。
之前天天盼,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恨不得他们立刻就能出现在眼前。可现在,一想到他们也要坐车经过那座结冰的大桥,走过那条夺命的路,我的心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慌得不行。关兴公路上的冰,一天比一天厚,太阳偶尔露个脸,根本化不掉,反而让路面更滑。寨子里有人下山回来都说,路上又见着有车打滑撞了,虽然没我们那天见的那么惨,但也够吓人的。
“姐,”小娴缩在我身边,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想爸妈现在回来了……我怕……”
小九也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让爸妈等天暖和了,路好了再回来,行不?咱……咱这个年不过了也行……”
我心里又酸又胀,把他们俩紧紧搂住。我何尝不怕?那天桥上的惨状,像用刀子刻在了脑子里。什么新房子,什么乔迁酒,跟爸妈的平安比起来,屁都不是!
“嗯,”我用力点头,声音有点哑,“咱不让他们现在回来。太危险了。等开春,冰化了,路干了,再回来。咱们……咱们就在这山洞里过年,也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看着弟弟妹妹冻得发青的小脸,看着这四处漏风的山洞,心里还是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别人家都在热热闹闹准备年货,盼着团圆,而我们,却要因为恐惧,亲手推迟这份期盼已久的团聚。
又熬了两天,天气还是老样子,阴沉沉,干冷干冷的,屋檐下挂的冰溜子都有尺把长。这天下午,我们正在洞口附近捡拾最后一点干柴,忽然听见山下有人喊。
“唐平萍!唐平萍!电话!你家电话!你爸妈打来的!”
是冉小星的声音!他站在山脚下,把手拢在嘴边朝上喊。
爸妈的电话!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害怕。我扔下柴火,拉着小九小娴就往山下跑。心“怦怦”跳,既想立刻听到爸妈的声音,又怕听到他们已经上路的消息。
跑到冉家小卖部门口,冉小星看了我们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没说什么,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冉老师不在,可能是故意避开了。
我颤抖着手拿起冰凉的听筒,深吸了一口气,才放到耳边。
“喂……妈?”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平萍啊!是妈!”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熟悉又急切的声音,背景音有点嘈杂,“我们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后天的车票!估计大后天下午就能到!你们姐弟仨还好吧?冷不冷?有没有吃的?”
后天!大后天就到!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辆栽下深谷的小轿车。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现在回来!
“妈!”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哭音,“你们别回来!千万别现在回来!”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咋了平萍?出啥事了?是不是你奶奶他们又……”
“不是!是路!关兴公路!”我急得语无伦次,“前几天……前几天我们放学回来,在桥上……看到好多车撞了!有车……有车从桥上掉下去了!摔得稀碎!死了好多人!妈,太吓人了!路上全是冰,太滑了!你们别坐车!等开春天暖和了再回来!求你们了!”
我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小九和小娴也凑在电话旁边,带着哭腔喊:“妈,别回来!危险!”“爸,我们害怕!”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