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炉火中。
接下来的时间,铁匠铺里便只剩下单调而震撼的声响。风箱沉重的喘息,煤块燃烧的爆裂,以及铁锤砸在烧红铁胚上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铛!铛!”巨响。老陈的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每一次抡锤都精准无比,灼热的铁屑随着敲击四处飞溅,在昏黄的光线下划出短暂的亮线。汗水从他黝黑的脊背上不断淌下,滴落在灼热的地面,发出“嗤”的轻响,化作一缕白汽。
温庭言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目光紧随着老陈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要将这锻造的过程刻进脑子里。天仔看得有些目眩神迷,血脉贲张,这原始的力量碰撞让他兴奋。青子则更关注细节,观察着老陈下锤的力度和角度,暗自心惊于这老铁匠深藏不露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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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火是关键的一步。当刀胚再次被烧到一种奇异的亮白色时,老陈用铁钳夹起,以极快的速度浸入旁边一桶黝黑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液体中。“刺啦——”一声剧烈的爆响,大团大团的白雾猛地蒸腾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铺子,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待到雾气稍散,刀胚已然变成了幽暗的青黑色。
然后是漫长而枯燥的打磨和开刃。老陈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弓着腰,用各种粗细不同的磨石,在砂轮机上细细打磨。刺耳的摩擦声持续了很久,直到那三把短刀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锋利。刀身窄长,约一尺二寸,宽仅两指,线条流畅而危险,刀尖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角度。
最后,才是处理那道致命的血槽。老陈换上了更精细的工具,用小锉刀和磨针,在靠近刀脊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刻画、打磨。他做得极其专注,那道凹槽被处理得十分隐蔽,乍一看并不明显,但用手指触摸,能感受到那清晰的、向内凹陷的导流沟壑。
当最后一把刀打磨完毕,老陈用一块油腻的鹿皮,细细地擦拭掉刀身上最后一点浮尘。三把短刀并排放在工作台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幽蓝、内敛的冷光,那是一种属于凶器的、令人不安的美感。
“试试手。”老陈言简意赅,从墙角拿起一块用来测试刀锋的、鞣制过的厚实生牛皮,递了过来。
温庭言走上前,伸手拿起其中一把。刀一入手,沉甸甸的,重心完美地落在掌心偏前的位置,挥舞起来异常顺手。他手腕微微一抖,短刀如同毒蛇出信,悄无声息地轻易刺穿了坚韧的生牛皮。而当他将刀拔出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不同于普通刀具的、轻微的阻滞感和随之而来的空腔感——那是血槽在刺入物体后,空气和液体被迅速导入抽出时造成的独特反馈。牛皮上的创口,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撕裂状,远比普通刺伤要狰狞可怖。
“好刀!” 天仔忍不住低喝一声,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这刀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温庭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有一丝极淡的满意一闪而过。他将另外两把短刀分别递给天仔和青子,然后付清了剩余的尾款。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用准备好的厚布将三把短刀仔细地包裹好,仿佛包裹着三个沉睡的恶魔。
推开铁匠铺那扇沉重的木门,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只有远处街巷零星的光点和头顶稀疏的星光。凉爽的夜风吹散了身上的燥热,却吹不散怀中那三把凶器带来的冰冷杀意。
温庭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间依旧亮着昏黄灯光、传出零星敲打声的铁匠铺,然后转身,带着天仔和青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临州市深沉的夜色之中。怀中的短刀,冰凉的刀身似乎正隔着布料,隐隐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猎杀,即将开始。
第二百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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