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潜行的日子,像在刀尖上跳舞。温庭言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青子通过老关系安排的、位于老城区一栋筒子楼顶层的安全屋里。屋子狭小陈旧,但视野开阔,且鱼龙混杂,不易被注意。天仔和青子偶尔会过来,带些熟食酒水,三人关起门来,低声交换着各自听到的风声,更多的是沉默地对饮。
窗外是省城冬日灰蒙蒙的天空和密密麻麻的低矮楼房,空气中弥漫着老旧社区特有的、混合着煤烟和饭菜的气味。这种熟悉的市井气息,让温庭言紧绷的神经偶尔能得到一丝短暂的松弛,却也勾起了更多深埋心底的回忆。
这晚,天仔拎着一包酱牛肉和一瓶白酒过来,青子也带了点下酒菜。三人围坐在小方桌旁,就着昏暗的灯光,默默喝酒。话题难免又绕回了省城眼下的局势,狂龙会内部的暗流,以及父亲温四爷的近况。气氛有些沉闷。
“啧,这省城的水,感觉比临州还浑。” 天仔灌了一口酒,咂咂嘴说道。
“树大根深,盘根错节,自然更复杂。” 青子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分析着,“四爷坐镇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次回来,万事小心。”
温庭言没说话,只是摩挲着左手断指处,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省城是他的根,也是他最复杂的泥潭。
酒至半酣,菜也凉了。天仔嚷嚷着屋里闷,要下楼去买烟。温庭言也觉心绪烦闷,便站起身:“一起下去透口气。”
安全屋楼下是一条狭窄的、灯火通明的小吃街,即便在冬夜,也依旧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温庭言戴着口罩和帽子,和天仔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刻意收敛着气息,如同两个普通的夜归人。
就在他们穿过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准备拐进旁边的小卖部时,温庭言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马路对面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明亮的橱窗。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心跳在那一瞬间,似乎漏跳了一拍!
便利店橱窗前,站着一个女孩。正是前几天在人民公园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孩!她依旧穿着那件浅蓝色的羽绒服,围着白色围巾,手里捧着一杯关东煮,正微微歪着头,小口吹着气,准备吃一颗鱼丸。便利店明亮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轮廓勾勒得异常清晰——额头的光洁,眉眼的形状,鼻梁的弧度,以及微微抿起的嘴唇……
像!太像了!
不是简单的神似,而是在某个角度、某种光线下,那种整体的轮廓和气质,尤其是眉眼之间那股清冷又带着些许倔强的神韵,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几乎被时光磨平、却始终无法真正忘怀的身影——林薇!
温庭言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目光穿透街道上往来的行人,死死地锁在对面的那个身影上。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耳边小贩的叫卖声、车流声、人声嘈杂都瞬间远去,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在亮光下呵着白气的侧影。
天仔走出几步才发现温庭言没跟上,回头奇怪地问:“言哥,咋了?” 他顺着温庭言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女孩,挠挠头,“咦?这妞儿……好像有点眼熟?”
温庭言没有回答。他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震惊?是恍惚?还是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
第一次在公园遇见,或许是巧合,是惊鸿一瞥的心动。可这短短几天内,在省城这座近千万人口的巨大城市里,在毫无预设的情况下,竟然第二次不期而遇?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充满市井烟火气的夜晚街头?
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第一次遇到,是缘分。” 温庭言像是在对天仔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低沉沙哑,透过口罩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第二次……在同一个城市,毫无征兆地又撞见……”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个身影,缓缓吐出三个字:
“是缘中缘。”
尤其是……她还长得那么像林薇。那个他青春岁月里最初的白月光,那个因为他的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