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清冷的明月宛如被打磨得锃亮的银盘,孤零零地悬在墨色天幕之上。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银辉中。
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中勾勒出起伏的剪影,如同沉睡的巨兽。
夜风拂过,树影婆娑,仿佛无数双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月光。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低伏,发出沙沙的哀鸣。
庄姜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佝偻着背,像一株被风霜摧残的老树,在新坟前缓缓跪下。
膝盖接触冰冷的地面时,他听见骨骼与冻土相撞的闷响。
墓碑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些未干的泪痕映得闪闪发亮。
妈...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您要的瘦肉粥...我煮好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坟场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很快被夜风吹散。
颤抖的手指抚过墓碑上尚未干透的刻痕,粗糙的石面刮擦着他的指腹。
庄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弓着背,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泪水无声地渗入泥土。
新旧两座坟墓并肩而立,月光为它们镀上一层惨白的银边。
父亲的墓碑已经有些风化,边缘处长出了青苔;而母亲的墓碑则崭新得刺眼,连刻字处的石屑都还未完全清理干净。
庄姜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坟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真好...你们都解脱了...他的笑声渐渐变成了呜咽,最后化作无声的颤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个冬夜,父亲放下碗筷时,筷子在碗沿敲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在庄姜的记忆中不断回响,越来越响,直到震耳欲聋。
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父亲转身时军大衣扬起的弧度,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那天晚上特别冷,窗玻璃上结满了冰花,屋里的暖气怎么也驱不散刺骨的寒意。
少年时的庄姜追到门口,却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
他记得自己摔倒时膝盖撞击地面的疼痛,记得邻居们惊慌的喊叫声,记得消防车刺耳的警笛。
火光中,父亲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被爆炸的烈焰吞噬。
那一瞬间,庄姜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
病床上,父亲仅剩的左手青筋暴起,输液管在脖颈上勒出深红的痕迹。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烧焦皮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病房。
庄姜至今记得父亲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那里面盛满了说不尽的委屈与不甘。
那双眼睛在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
庄姜的指甲在墓碑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为什么要当英雄...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的指甲已经劈裂,渗出的鲜血在灰色的石碑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这个问题他问了三年,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父亲用生命救下了整栋楼的居民,却没人能救回他的父亲。
半年前母亲确诊时,庄姜看见她偷偷将咳血的手帕藏进枕头下。
那天阳光很好,窗台上的绿萝长得正旺,医生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最多半年,这些词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荒谬得可笑。
昨夜她突然说要喝粥时,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
那是母亲最后的清醒时刻,她的眼睛亮得出奇,仿佛回光返照。
妈,您再等等,粥马上就好...
庄姜在厨房里轻声哼着儿时的歌谣,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他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