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病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凯文如同一尊冰雕,沉默地守在昏迷的梅和帕朵身边,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病床和梅比乌斯身上,无形的压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
梅比乌斯则完全无视了凯文的注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庄姜身上,以及周围那些显示着一条条笔直直线的监测屏幕。
她的指尖飞快地在辅助终端上操作,记录着“死亡”降临后每一个瞬间的数据变化。
没有奇迹般的瞬间复苏。
庄姜的身体彻底冰冷下去,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接近一具真正的尸体。
皮肤失去了那短暂浮现的血色,重新变得苍白、僵硬。
那种萦绕在他周身、类似于生机般的清新气息也消散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死寂。
心电、脑电、呼吸、血压……
所有指标均为零,并且稳定地维持着零值。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凯文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寒意再次开始不受控制地弥漫,病房的墙壁和地面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霜花。
他看向梅比乌斯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审判的意味。
梅比乌斯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眼神中的狂热并未消退,反而因为数据的“纯净”而更加专注。
她喃喃自语:“不对……不应该只是这样……‘死亡’已经达成,刺激应该足够了……难道阈值比预估的更高?还是说,缺少了某个关键的‘触发器’?”
就在凯文即将失去耐心,冰晶几乎要蔓延到梅比乌斯脚边时——
变化,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首先变化的,并非仪器上的数字或曲线,而是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仿佛病房内的“存在”本身被某种力量稀释了。
紧接着,所有监测仪器同时发出一阵轻微的、紊乱的电流噪音,屏幕上的直线开始剧烈抖动,出现各种毫无意义的杂波,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梅比乌斯猛地睁大了眼睛,凯文也瞬间绷紧了身体。
然后,在一阵刺耳的爆鸣声中,所有仪器的屏幕骤然黑屏,下一秒又齐齐恢复正常。
但恢复正常的屏幕上,那些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依旧是一条条冰冷的直线。
只是,这直线与之前那种衰竭后的直线截然不同。
它们稳定、平滑,透着一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无”的状态。
与此同时,庄姜的身体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脸上最后一丝属于“生者”的柔和感彻底消失,皮肤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冷白质感,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有僵死的灰败感。
一种深邃的、内敛的沉寂气息,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仿佛他本身成了一个吸收所有光线和声音的奇点。
那种因短暂“生机”而出现的指甲、头发的细微生长痕迹,也完全停滞,甚至反向收敛,恢复到了最初那种仿佛时间凝固的状态。
他胸膛的起伏消失了,鼻翼下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流。
一切,都回归到了梅比乌斯和凯文最初熟悉的那个状态——一个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存在”。
就在这时,庄姜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病房中炸响。
凯文瞬间上前一步,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梅比乌斯则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庄姜的眼睑缓缓抬起。
那是一双深邃、漆黑,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眼眸。
里面没有刚醒来的迷茫,没有痛苦,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只是从一场短暂的浅眠中自然苏醒。
他的目光先是有些涣散地扫过天花板,然后缓缓移动,落在了床边的梅比乌斯和凯文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