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尼亚的目光从远去的车辆上收回,缓缓转向院内。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那些依旧惶恐不安、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孩子们身上。
孩子们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充满了未散尽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
她走向他们,步伐不再像以往那样带着宿命的沉重,而是多了几分真实的、带着歉意的轻柔。
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孩子们齐平,灰霾散去的眼眸中流露出真挚的愧疚。
“孩子们”她的声音温和,带着抚慰的力量,却也清晰地表露着歉意,“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们生活在恐惧和病痛的阴影里,是我没能更好地保护你们,也是我……被自己对未来的恐惧所困,没能更早地为你们找到这条或许更有希望的路。”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一个孩子脸颊上的泪痕,动作充满了怜惜。“请原谅我的软弱和局限。但从今天起,我会用不同的方式,继续守护你们,守护所有人的未来。我保证。”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但阿波尼亚语气中的真诚和温柔,让他们紧绷的小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有几个甚至怯生生地伸出手,抓住了她修女的袍角。
安抚完孩子们,阿波尼亚站起身,目光转向一直抱臂站在角落的千劫。
千劫依旧别着头,但那副暴躁的姿态下,似乎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注。
阿波尼亚走向他,在几步之外停下。
她知道千劫厌恶虚伪的客套,便直接而坦诚地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千劫,也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千劫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变回惯常的凶戾,但并没有打断她。
“我为之前固执于既定的轨迹,忽视了当下抗争的可能而道歉。”
阿波尼亚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畏惧,也没有讨好,“你的愤怒,并非毫无缘由。是我陷入了盲区,未能真正理解‘反抗’二字的全部含义。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坚持。”
这番道歉,没有卑微,没有矫饰,只是基于事实的承认和反思。
千劫盯着她看了几秒,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重新扭过头去,但周身那股灼人的戾气,似乎悄然消散了几分。
这或许已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接受”的回应。
做完这一切,阿波尼亚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长久以来压在肩上的无形重担卸下了一部分。
她重新看向庄姜、卑弥呼和凯文,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
“现在,”她说道,“我们可以开始真正地讨论未来了。”
阿波尼亚走向卑弥呼,神情庄重而专注。“卑弥呼小姐,在施加戒律之前,请允许我先行探看你命运的轨迹。唯有明晰前路,戒律方能如灯塔般精准指引。”
她闭上双眼,指尖泛起柔和微光,轻轻抵在卑弥呼额前。
然而下一刻,阿波尼亚的眉头骤然紧锁。她周身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指尖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阻力。
“不对……”
她喃喃自语,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当她试图将感知延伸向更遥远的未来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阿波尼亚猛地睁开眼,踉跄后退一步,被庄姜及时扶住。
她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困惑。
“怎么了?”卑弥呼关切地问道。
“消失了……所有关于崩坏的轨迹都消失了。”
阿波尼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我与崩坏命运之间的联系。”
她环顾众人,语气凝重:“不仅是卑弥呼小姐的命运,我试图窥探任何与崩坏相关的未来,都只看到一片混沌。这种程度的屏蔽……前所未有。”
千劫抱臂冷哼:“什么意思?你的预言失灵了?”
“更像是崩坏意识到了被预见的风险,开始自我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