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余烬在焦土上明明灭灭,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呼吸。
短暂的、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反击狂潮过后,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硝烟与血腥味混合,织成一张绝望的裹尸布,覆盖在这片破碎的土地上。
痕单膝跪倒在地,他那柄曾经陪伴他南征北战的重剑,此刻只能作为拐杖,深深插入混杂着血肉与焦炭的地面,支撑着他那几乎被掏空的身躯。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片,肺叶火辣辣地疼,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晃动。
体内的崩坏能几近枯竭,如同即将见底的油灯,连维持意识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的周围,是一片修罗场。
不久前还与他并肩怒吼的战士们,此刻已大多化为冰冷的尸骸。
副队长莱纳倒在不远处,那双曾经充满活力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被硝烟遮蔽的天空,胸口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贯通伤。
那些英勇的神机、亚神机驾驶员,他们的意志与钢铁的躯壳一同熔铸在了燃烧的残骸中。
融合战士的防线早已支离破碎——苏靠坐在一段倾颓的墙壁下,俊雅的面容因精神力过度透支而扭曲。
鲜血从眼角、鼻孔和耳中不断渗出,他试图凝聚起最后一丝精神力,却只觉得脑海如同被千万根针扎般刺痛;
科斯魔强行维持的龙化状态早已解除,恢复人形的他遍体鳞伤,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全身,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
樱的情况最为糟糕,她心爱的太刀断成两截散落身旁,一截尖锐的钢筋穿透了她的腹部,将她牢牢钉在地上,鲜血在她身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而他们的敌人,那具汇聚了千人之律者意志的巨大人偶,也同样付出了惨重代价。
它那无数象征着亵渎与力量的手臂断裂了近半,如同被暴力折断的树枝,华丽而诡异的躯壳上布满了深刻的剑痕、狰狞的爪印、焦黑的弹坑以及能量侵蚀后留下的扭曲纹路。
原本刺眼的猩红光芒变得晦暗不定,那混合了无数声音的语调也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杂音,如同一个即将散架的老旧机器。
“呵…呵呵呵……”
人偶发出一连串破碎而充满恶意的笑声,那声音仿佛刮擦着每个人的灵魂,“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令人发笑的……垂死挣扎。”
它的头颅艰难地转动着,猩红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逐一扫过再无反抗之力的对手,最终,牢牢锁定了气息最为微弱的痕。
“无趣……那么,就先从你们开始……碾碎。然后,再去找到……那几只逃走的小老鼠……把你们拼上性命保护的……可笑希望……在他们面前,一点点……捏碎!听他们的哀嚎……想必……极为悦耳!”
话音未落,人偶身上残存的几条手臂猛地扭曲、抬起,尽管动作迟缓而僵硬,但恐怖的崩坏能依旧开始汇聚,在其掌心形成一团不稳定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色能量球!
虽然规模远不及全盛时期,但其蕴含的力量,足以将眼前这几个失去抵抗能力的战士彻底化为飞灰!
能量核心发出如同垂死心脏般的悸动嗡鸣,目标死死锁定在最前方的痕!
苏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那双向来洞察世事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与浑浊。
他看到那逐渐成型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球,又看向前方痕那颤抖却依旧试图挺直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声喊道,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痕……不要……!不可……以!”
他试图调动哪怕一丝精神力量去阻止,却只换来脑海一阵针扎般的剧痛和更多的鲜血从口鼻涌出。
樱紧紧攥住了手中的断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维持着一丝清醒。
她看着痕那虽然狼狈不堪、却仿佛蕴含着最后火山般力量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