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姜死死盯着奥托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翡翠眼眸,试图从那片深邃的绿湖中分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谎言痕迹。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话语:
“我不相信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这是宣言,是警告,也是他为自己划下的底线。
在这个男人面前,信任是比虚无更奢侈的东西,是通往毁灭最快捷的路径。
“奥托·阿波卡利斯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
然而,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周身那磅礴如魔神般的恐怖威压,却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迈开脚步,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决绝,走到了那张由光粒凝聚的暗色木桌旁,重重地坐在了奥托对面的高背椅上。
身体挺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死死地锁定着奥托,仿佛要用目光将他钉穿。
看到庄姜终于坐下,尽管姿态充满了不信任与敌意,奥托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夸张的、仿佛被深深刺伤的痛心表情。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戏剧化的哀伤: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这话可真令我伤心。跨越了重重时空的阻隔,带着诚意与美酒前来,得到的却是如此冰冷的怀疑?难道我在你心中的形象,竟是如此不堪吗?”
他摇着头,仿佛一位被挚友误解的悲情角色,连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都似乎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光。
庄姜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毫无波澜地看着奥托表演。
那目光仿佛在说:继续,我看着,看你还能演出什么花样。
奥托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维持了大约三秒。
在庄姜那毫无反馈、只有冰冷审视的目光注视下,他脸上的哀伤如同被阳光刺破的雾气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真实、也更加愉悦的、带着浓浓兴味的笑容。
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或者说,他根本懒得再维持那层虚伪的悲情面具,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哈哈哈……”
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一种计划得逞般的快意和被取悦了的轻松。
“好吧,好吧。”
他摊了摊手,姿态重新变得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个“伤心人”从未存在过。
“果然,在你面前,这些无谓的表演显得多余且拙劣。毕竟,你可能是少数几个……或许从一开始就洞悉我本质的人之一。”
他端起自己那杯酒,向庄姜示意了一下,仿佛在庆祝这场无声交锋中达成的某种“默契”。
“那么,让我们跳过这些令人不愉快的前奏,直接进入正题,如何?毕竟,时间……”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虽然可以被借用,但也并非无限。”
庄姜的身体依旧紧绷如弓,他沉默地注视着奥托将那夸张的表演收起,变回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真实模样。
片刻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直接,打破了短暂的和解假象:
“是谁送你来到这个时空的?你费尽心思出现在我面前,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奥托优雅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那暗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抬起眼帘,翡翠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
“目的?啊,一个很好的问题。与其说是目的,不如说……我想亲自验证一些事情,一些关于可能性,关于……‘结果’的趣事。”
“验证?”
庄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为了卡莲·卡斯兰娜?你那个永恒的执念?”
听到这个名字,奥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一种更加复杂难辨的神情浮现出来。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