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迎向雷纳索尔那令人窒息的血红目光,没有退缩。她的声音如同冰层下的暗河,冰冷、平缓,却蕴含着足以改变地貌的力量,在死寂的大厅中清晰地回荡:
“功绩?忏悔?”她重复着这两个词,冰封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转瞬即逝。“我统御天灾军团,非为征服与毁灭,是为守护艾泽拉斯最后的壁垒,抵御虚空吞噬万物的终末。诺森德的寒冰屏障,阻遏了尤格萨隆的先锋;奥杜尔的泰坦造物,在我的意志下暂时摆脱了古神的低语;尼奥罗萨的黑暗帝国,由亡者的剑锋与生者的勇气共同斩断。这,是守护的职责,非功绩的炫耀。”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温西尔贵族,所及之处,低语都为之凝滞了一瞬。“至于忏悔…”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冰面下的裂痕,“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的堕落…我目睹,我未能阻止,我因力量的渴求与对威胁的误判,间接促成了霜之哀伤对他灵魂的侵蚀…斯坦索姆的灰烬,洛丹伦王城的血,奎尔萨拉林的哀歌…”每一个地名,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她自己的同时也刺向周围的寂静。“这份罪孽,这无尽的哀伤…我承担。”最后四个字,沉重如冰川崩塌。
“承担?”雷纳索尔王子嘴角那悲悯的微笑加深了,权杖上的心脏搏动陡然加剧,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如同战鼓擂响。“空洞的言辞如何能衡量灵魂的重量?雷文德斯只相信…具象的呈现。”他优雅地抬起了另一只手,苍白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嗡——!
审判台周围的空气骤然扭曲、沸腾!粘稠的血色光芒如同活物般凝聚,瞬间塑形!数十头由纯粹罪孽能量构成的石像鬼从血光中尖啸着扑出!它们没有实体,却比钢铁更坚硬,翼膜是半凝固的血浆,獠牙和利爪闪烁着切割灵魂的幽光。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审判台上的凛雪!尖啸声撕裂空气,带着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惧尖刺!
凛雪甚至没有去拔霜之哀伤。她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汹涌而来的罪孽洪流。
“静滞。”一个冰冷的单词,如同冰河世纪的敕令。
绝对的零度在她掌心前方爆发!那不是普通的寒气,而是时间与运动被强行凝结的领域。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凝结成一面巨大、光滑、深邃如星空的绝对冰壁!粘稠的血色石像鬼如同撞上了宇宙的界壁,尖啸戛然而止。它们冲击的姿态被永恒地冻结在冰壁之中,狰狞的面孔、撕裂的翼膜、探出的利爪,都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动态,构成一幅血腥而诡异的浮雕。冰壁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连审判庭中弥漫的罪孽低语都仿佛被冻僵了片刻。
看台上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叹。伯瓦尔紧握灰烬使者的手稍微松了松,圣光微微亮了一丝。达里安头盔下的灵魂之火稳定下来。
“令人印象深刻的…统御力。”雷纳索尔王子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刚只是欣赏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表演,他血红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力量本身,亦是罪孽的温床。尤其是…当它被用于扭曲生命的自然轨迹。”他权杖上的心脏再次猛烈搏动。
这一次,审判台中央的黑色曜石地面如同融化的蜡般波动起来。粘稠、黑暗的物质向上翻涌、塑形。不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形。寒冰与钢铁的盔甲,金色的长发沾染着虚幻的、永不干涸的鲜血,英俊的面容被极致的痛苦、愤怒与绝望彻底扭曲——正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他手中握着一把虚幻的、却散发着比霜之哀伤更纯粹绝望气息的符文剑,剑尖直指凛雪的心脏!
“看看他!凛雪!”雷纳索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悲愤,在每一个灵魂深处回荡,“看看被你推入永恒深渊的灵魂!看看这永恒的折磨!你的守护?你的职责?不过是掩盖你野心的遮羞布!是你对力量的贪婪,亲手扼杀了他的光明,将他变成你冰冷王座下的基石!感受他的痛苦!品尝他的怨恨!”那阿尔萨斯的幻象发出无声的咆哮,绝望的意念如同实质的潮水,裹挟着斯坦索姆平民的哭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