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路明非想起路鸣泽每次出现时,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绝非人类该有的审视光芒。那不是弟弟看哥哥的眼神,那更像……研究员在观察实验体,收藏家在评估一件刚刚经历“压力测试”的古董。
路鸣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鬼面人会袭击林七夜和同学们,所以他提前给了自己太刀和言灵。
他知道城北化工厂是鬼面人巢穴,所以他“恰好”的说他有能探测神秘位置的炼金设备。
他知道鬼面王会迁移到学校地下,所以他“及时”骑着电驴出现在战后现场。
他就像站在棋盘之外的棋手,冷眼旁观着棋子们的厮杀,然后在尘埃落定、胜者疲惫喘息时,施施然地踱步过来,轻描淡写地投下一颗新的饵食,或者……调整一下棋子的位置。
目的是什么?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力量?路鸣泽自己展现出的手段就深不可测,他似乎并不需要路明非的力量。
乐趣?看他狼狈挣扎的样子取乐?路鸣泽虽然恶趣味,但路明非隐隐觉得,这绝不是全部。
他想起路鸣泽偶尔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
那种眼神里,有戏谑,有探究,有掌控一切的傲慢,但似乎……还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期待的东西?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路明非在战斗中突破极限?期待他与尼德霍格融合得更深?还是期待……他最终会变成某种路鸣泽希望看到的“东西”?
“代价…”路明非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路鸣泽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把尼德霍格,那些言灵,每一次看似及时的“帮助”…背后都标着看不见的价格标签。
现在,账单还没递到他面前。但路明非有种强烈的预感,当账单最终摊开时,上面的数字,恐怕会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救护车轻微颠簸了一下,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被霓虹灯牌染成模糊的色块。
一块巨大的、闪烁着“路家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霓虹招牌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刺目的红光短暂地照亮了路明非苍白的脸。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牵扯到胸腹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焦躁的思绪沉淀下来,凝聚成一个冰冷的念头: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不能再被路鸣泽牵着鼻子走,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对方精心布置的舞台上表演。
他必须弄清楚路鸣泽真正的目的,弄清楚那该死的“账单”到底是什么!在下一个“巧合”发生之前,在路鸣泽再次带着他那该死的笑容和冰淇淋出现之前!
路明非缓缓睁开眼,眼底残留的熔金早已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幽暗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霓虹切割得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
路鸣泽…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无论你在玩什么游戏…
“下次见面,”路明非在心底无声地宣告,声音冷硬如淬火的刀锋,“该轮到我掀桌子了。”
车厢里,只有林七夜沉睡中细微的鼾声,和心电监护仪那单调而规律的“滴——滴——”声,仿佛在为这无声的宣战计时。
便利店外,路鸣泽看着疾驰而过的救护车 ,喃喃自语:“哥哥…我是为了你好…”
那把尼德霍格,那些言灵,每一次看似及时的“帮助”…路鸣泽从未提过代价。
他只是在路明非每一次濒临极限、可能留下永久损伤甚至危及生命时,默默地、别扭地伸出手,把他从悬崖边拉回来一点。
他像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守护者,既要确保哥哥能在生死搏杀中成长、变强,又要在那根绷紧的弦即将断裂的瞬间,不着痕迹地加固它。
路鸣泽真正想要的,或许从来就不是路明非的力量,也不是看他挣扎取乐。
他想要的…是路明非能活着,能好好地、强大地活下去!为此,他不惜把自己变成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