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手背上残留的营养液在空气中迅速干涸,留下紧绷的触感。他尝试着屈伸手指,指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还行。”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带着维生液浸泡后的粘腻感。
他试着用手肘撑起身体,手臂肌肉却传来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身体晃了一下。
“别乱动!”司小南立刻上前,手臂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背和肩膀,小心地将他挪出冰冷的舱体,安置在已经自动升起的病床上。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平日活泼截然不同的谨慎和力量感。
路明非靠在床头,闭着眼,急促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胸腔的闷痛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刷着意志的堤坝。然而,就在这疲惫的深处,一股冰冷的暗流在意识深处汹涌。
路鸣泽。那张带着洞悉一切、掌控一切、又故意伪装着天真无邪的笑脸,清晰地浮现出来。那句轻飘飘的“狼狈呀”,如同淬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他最不堪的虚弱时刻。
他来了。他看见了。他像最耐心的猎手,在最完美的时机出现,用冰淇淋和棒棒糖的糖衣,包裹着最精准的观察。
他看到了君焰压缩后的反噬波纹,看到了时间零强行延展在神经上留下的焦痕,看到了王权领域超载对脏器造成的无形裂痕,更看到了那融合了炽天使神力、撕裂规则的一击后,这具身体从内到外崩坏的每一个细节。
这不是探望。这是“验收”。是债主在检查抵押品的损耗程度。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彻底窥视的寒意,瞬间冲上头顶,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身体的剧痛。路明非放在被子下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纯棉的床单在掌心皱缩,发出细微的呻吟。
“路明非?”司小南看着他骤然抿紧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和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阴翳,心又提了起来,“你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疼得厉害?我叫医生来看看吧?”她凑近了些,声音里是纯粹的担忧。
路明非眼睫微颤,深吸一口气。那口冰冷的、带着怒意的气息在胸腔里打了个转,再睁开眼时,眼底翻涌的寒意已被强行压下,深潭般的幽暗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他甚至试图扯动一下嘴角,虽然那弧度微小得几乎看不见。
“真没事。”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那份刻意压制的冷硬消散了,多了点疲惫的无奈,“就是…有点累。小南姐麻烦给我倒杯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