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倒没那么多离愁别绪,他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天花板。
离别?他太熟悉了。
离别?朋友的死亡他都经历过了,卡塞尔、三峡、北京、日本……
他像一叶浮萍,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生离死别中颠沛流离。
他早已习惯了告别,习惯了将那些不舍和疼痛深深埋进心底最荒芜的角落,用一层惫懒和嬉笑作为伪装。
只是……他侧过头,看着月光下林七夜带着淡淡哀伤的侧脸,又想起楚子航那沉默却坚实的背影,心底某个角落,似乎也并非全然的麻木。
至少,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翌日,清晨。沧南火车站。
火车站广场上,风卷着零星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行色匆匆的旅客裤脚上,又颓然跌落。
巨大的穹顶下,钢铁巨兽吞吐着蒸汽与人潮,喧嚣被放大了无数倍,又奇异地被稀释在广阔的空间里,只剩下一种沉闷的、离别的底色。
秋日的晨风带着凉意,吹拂着站前广场。四个拖着沉重行李的身影站在进站口前,身后是136小队前来送行的众人。
陈牧野站在最前面,队长那总是沉稳如山的身影,此刻在站台摇曳的光线下,竟显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单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钱包单薄了。
路明非和楚子航依旧各自背着那个标志性的、鼓鼓囊囊的网球包。
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味道,混杂着早点摊的烟火气和列车即将启程的催促感。
林七夜站在站前广场的冷风里,手里提着那个
红缨精心挑选的粉色行李箱。
他低头看着这些色彩过于粉嫩的物件,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那笑容在触及到最底下那个朴素的、装着陈牧野塞给他的特效药的急救包时,又悄然变得温软。
“要走了么……” 这念头无声地滑过心底。
他抬头望向火车站那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入口,沧南市的轮廓在远处的高楼间隙里沉默着。
这座城市,这一个月,像一场疾风骤雨的梦。从巷尾初遇的狼狈,到训练室的汗水与伤痕,再到下水道里的诡秘与高架桥上的重逢……
那些并肩而战的热血,那些被队长絮叨的琐碎叮嘱,那些被队友们强行塞入生活的、带着喧闹温度的“礼物”,此刻都化作沉甸甸的实感,压在他的行囊里,也压在他的心头。
一种陌生的眷恋,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来。他用力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冰凉的金属触感刺入掌心,试图压下那不合时宜的柔软。
路明非就站在他旁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腮帮子一鼓一鼓,百无聊赖地看着广场上的人来人往。
安卿鱼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身旁的三人。
他的行李最少,只有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金属手提箱,里面是他那些视若珍宝的自制仪器和核心数据记录本。
此刻,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即将开始的旅程上,笔记本的电子屏幕上,光标正在“楚子航”、“路明非”、“林七夜”三个名字后面无意识地跳动。
三个无法被【唯一正解】完全洞悉的特殊存在,三个行走的、充满诱惑力的巨大谜题。
集训?上京?不过是换一个更大的、可能样本更丰富的实验室罢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属于纯粹求知者的兴奋弧度。
未知,才是最美味的课题。
楚子航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背着那个狭长的网球包,村雨的重量透过布料传递到肩胛骨,带来一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沉坠感。
他站得笔直,目光平视着前方汹涌的人潮,黄金瞳在略显昏暗的广场光线下收敛了锋芒,只剩下深海般的平静。
陈牧野絮叨的注意事项像背景音一样流过他的意识表层,被他自动归档为“待执行事项列表”。
他的心思沉在更深处,沧南?上京?对他而言并无本质区别,只是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