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从那衰亡神界的信息洪流中稳住身形，林昊感觉自己的“存在”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幼苗，虽然未被连根拔起，却也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内宇宙传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七颗规则锚点星辰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生死循环的运转也滞涩不堪。
他“站”在由概念残骸堆积的不稳定“河岸”上，望着眼前这条无始无终、奔流不息的源流之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一丝明悟。
刚才的冲击，虽然凶险，却也让他窥见了这条河流运作的些许规律。它并非无序的混乱，而是某种更高层面上的、蕴含着至简大道的“信息循环系统”。那些破碎的光影、流转的法则、生灭的意念，并非随意混杂，它们彼此之间存在着极其复杂而深奥的关联与转化。
他不再急于寻找那所谓的“源流之灵”，也不再试图立刻去斩断那束缚盟约宇宙的“引水渠”。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杀。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条河，理解它的“语言”，它的“韵律”。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身那残破的内宇宙频率，调整到与河流的流淌尽可能同步。然后，他不再抵抗那无处不在的信息冲刷，而是尝试着去**倾听**，去**解读**。
他将“目光”投向河中那些相对较小、较为稳定的“信息漩涡”——那可能是一个个凡人世界生老病死的缩影，也可能是一个低级文明从刀耕火种到探索星空的奋斗史诗。
他“听”到了一个原始部落对火焰的崇拜与恐惧，那微弱而纯粹的信念之力，如同一点星火，在河流中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大的光影吞没。
他“看”到了一个科技文明在发现终极物理定律时的狂喜与随之而来的迷茫，他们的整个历史，他们的爱恨情仇，都浓缩成了一段短暂而璀璨的数据流光。
他“感受”到一个修行世界，一位大能斩断情丝、闭关千载，最终却勘不破最后一层心魔，道消身殒的悲凉与不甘，其执念化作一点不散的印记，在河流中沉浮。
这些片段，如同恒河沙数，数不胜数。它们代表着“现在”，代表着无数个与他所在的盟约宇宙同时并存、正在发生着的“现实”。
紧接着，他将感知投向河流中那些更加庞大、但也更加模糊的光影。那是代表着“过去”的沉淀。
他触碰到了一个已经彻底寂灭的机械文明的最后余响，只有冰冷的逻辑代码和对于“存在意义”的无尽追问在空荡的回路中回荡。
他感知到了一个完全由能量生命构成的维度湮灭时的绚烂烟花，它们没有物质形态，其消亡更像是一首宏大乐曲的终章。
他甚至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古老、几乎要被河流彻底磨灭的印记——那可能是一个在盟约宇宙诞生之前就已存在的、更加古老纪元留下的残骸，其中蕴含的法则与认知，与他所知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过去与现在的光影在河中交织、碰撞，有些相互融合，诞生出新的可能性；有些彼此湮灭，彻底归于沉寂；更多的，则是沿着某种既定的“势”，向着下游那片代表“归一”的沉寂迷雾流淌而去。
而最让林昊感到心神震颤的，是当他将感知投向河流中那些不断从“可能性迷雾”（上游）中诞生，又尚未完全落入“现实”的、闪烁着不定色彩的**未来支流**！
他看到了盟约宇宙无数种可能的未来：
有的支流中，他们成功抵御了低维吞噬者，文明蓬勃发展，最终探索至维度尽头，却发现空无一物，在辉煌中陷入永恒的迷茫；
有的支流中，他们在与“旧支联”的战争中惨胜，但元气大伤，文明倒退，在废墟中艰难重生；
有的支流中，规则崩塌无法逆转，盟约在绝望的内斗与混乱中分崩离析，最终被“归一流”彻底吞噬；
甚至，在极其稀少的、几乎微不可查的几条支流中，他隐约看到了自己推开源流之门，与某种难以名状的伟大存在对话，最终带领盟约找到一线生机的……**微弱闪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