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静滞医疗中心仿佛被拉长、稀释。周胖子的伤势在尖端医疗技术的辅助下飞速愈合，拆掉支架后，除了偶尔阴雨天骨头会有些酸胀，已基本无碍。但他的大部分时间，依旧消耗在李长乐维生舱外的那张观察椅上，仿佛守卫着一座沉默的堡垒。
李长乐的状态在“纯净思潮”频率持续中和下，终于出现了更积极的转变。他不再持续昏迷，开始出现较长的、稳定的清醒期。虽然依旧虚弱，言语简短，眼神中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也未曾完全褪去，但至少，他的意识核心似乎已经从那场与疯狂拉锯战的边缘稳定了下来。
这天，当周胖子像往常一样坐在观察椅上，隔着玻璃看着舱内正由医护人员协助进行简单肢体活动的李长乐时，“医师”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
“他的意识稳定性已经达到了可以进行下一步处理的基础阈值。”“医师”开门见山，“‘守夜人’的建议，是时候向他说明了。”
周胖子心中一紧，点了点头。该来的总要来。
稍后，在“医师”的陪同下，周胖子进入了维生舱。李长乐刚刚结束活动，正靠在升起的床背上微微喘息，看到周胖子进来，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胖子。”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周胖子拉过椅子坐下，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累。”李长乐言简意赅，顿了顿，又补充道，“……脑子里……有时候还是很吵。”
那些属于卡米拉和“痴愚帷幕”的疯狂低语与知识碎片，并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压制了。
周胖子与“医师”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将“守夜人”关于“记忆回廊”和意识污染处理的方案，尽量用平实的语言告诉了李长乐。他没有隐瞒风险，强调了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手段，目的是将那些危险的“残响”封存隔离，保护他核心意识的纯净与稳定。
李长乐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放在雪白床单上的、瘦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漫长的沉默后，他抬起眼，看向周胖子和“医师”，眼神平静得令人心疼。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多余的问题。仿佛这只是一项必须完成的工作。这种近乎麻木的接受，让周胖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不是勇敢，而是经历了太多远超承受极限的事情后，一种精神上的某种……倦怠与抽离。
准备工作迅速展开。接入“白鲸”深层记忆回廊需要极其精密的仪器和强大的算力支持，整个过程将在“医师”团队和“守夜人”的远程监控下进行。
李长乐被重新安置在维生舱中央，更多的传感贴片连接在他的头部和胸口。周胖子被允许留在舱内，站在观察区，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过程开始。”“医师”冷静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传来。
维生舱内的光线暗了下去，只剩下连接李长乐身体的传感器发出幽幽的微光。李长乐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意识开始被引导着沉入“白鲸”构建的特殊空间。
周胖子紧紧盯着监测屏幕，上面显示着李长乐的脑波活动正变得异常活跃且复杂。
---
在李长乐的感知中，他仿佛踏入了一条无限延伸、由流动的光影和数据构成的回廊。这里没有实体，只有无数代表着记忆与信息的“光团”如同星辰般悬浮、流转。有些光团明亮温暖（与周胖子的回忆、夏小暖的画），有些则黯淡悲伤（苏婷的背叛、格陵兰的爆炸），而更多的，是那些散发着不祥幽蓝光芒、不断扭曲蠕动、试图侵蚀周围一切的污染碎片——正是卡米拉的疯狂低语与那些亵渎的知识。
他的任务，就是在这片意识的星海中，将这些“污染碎片”识别、驱赶、并引导至回廊深处一个特定的、由“白鲸”力量构筑的隔离囚笼之中。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的更加凶险。
每一个污染碎片都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