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言简意赅：
“李长乐。”
不是疑问，是陈述。
李长乐瞳孔微缩，但没有否认：“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铁匠’。”男人淡淡道，“暂时，算是你的……债主。”
“债主？”
“你砸坏了我三个‘缓冲垫’，消耗了我储备的百分之七的‘活性凝胶’。”铁匠指了指头顶某个方向，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还有后续的治疗和收容费用。这些，都需要偿还。”
李长乐沉默。他明白了，是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叫“铁匠”的人，在他坠楼时用了某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救了他。
“为什么救我？”
铁匠灰色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你的‘钥匙’身份，还有你身上残留的‘织梦’与‘千眸’的污染痕迹，对我……有价值。”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而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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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乐心中凛然。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能精准地分辨出他意识中残留的污染来源！这个“铁匠”，绝非常人。
“那些灰衣士兵……”
“‘铁幕’的外勤清理小组。”铁匠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一股森然，“一个麻烦的组织。你被他们标记，意味着更大的麻烦。在我收回成本之前，你还不能死。”
铁幕？又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李长乐感觉一张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网，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我的同伴……”
“那个胖子和女孩？”铁匠走到一台布满按钮和旋钮的老旧仪器前，随手拨动了几下，一个模糊的监控画面出现在旁边一个雪花点严重的屏幕上。画面里，周胖子和夏小暖似乎身处一个移动的车辆内，周胖子正在焦急地操作着电脑，夏小暖则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他们很安全，暂时甩掉了尾巴。正在像没头苍蝇一样找你。”
看到周胖子和夏小暖无恙，李长乐心中稍安。
“这里是什么地方？”
“S市地下，排水系统与旧防空洞的交汇处，一个被遗忘的节点。”铁匠回答，“‘铁幕’的探测手段暂时覆盖不到这里。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的避风港。当然，是有偿的。”
他走到一个金属箱前，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零件，以及一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李长乐从未见过的物质。
“你的身体损伤很严重，意识本源近乎枯竭。常规医疗手段对你无效。”铁匠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由某种生物角质和金属拼接而成的、带着细长探针的工具，走向李长乐，“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非标准’的修复。过程会有点……刺激。”
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修理一台坏掉的机器。
李长乐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探针，又看了看铁匠那双毫无波动的灰色眼眸，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闭上了眼睛，将残存的意志凝聚起来，准备迎接未知的“修复”。
在这个位于城市地底深处的、充满机油和怪异气味的避难所里，一场关乎生死与未来的、沉默的交易，已然达成。
而外界，失去了李长乐踪迹的“铁幕”，以及忧心如焚的周胖子，都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开始以各自的方式，在这座庞大城市的阴影下，展开新一轮的搜索与博弈。
坠落的残火并未熄灭，只是落入了更深的暗河，被一只沉默的猎犬，暂时看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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